代号“东京”

作者:张斌

代号“东京”01962年,西德的学生(中)在一地下室接受NBC新闻记者采访。这名学生在西德挖了一条通向东德隧道

故事发生在1964年,但要从1961年开始说起,那一年柏林墙竖立起来,那一年距离东京奥运会开幕还有三年的时间。历史的卷宗清晰地记录,国际奥委会总计召开96次会议,耗费数千小时,只为在奥运会中两个已然被冷战撕碎的德国,可以在一面旗帜之下,以一个德国的姿态走进赛场。从1956年墨尔本奥运会开始,德国在奥运会上是统一的。

一道大墙,自此天涯。国际奥委会操碎了心,还要斡旋让两个德国的运动员可以获得大墙另外一个世界的签证,理论上他们将组建一支统一的队伍奔赴东京的。冷战阴霾下,两德组队蹊跷不少,东德曲棍球队在战胜西德队后,这个项目的统一便不存在了,西德人也只好接受现实。

柏林墙从趁着夜色竖起开始,便是冷战铁幕的最佳暗喻,隔绝一切需要隔绝的。28年间,超过5000名东德人越墙而过,投奔心中的自由世界,有人驾驭气球凌空而过,有人用最原始的攀援之术,也有人齐心协力打通隧道,穿越黑暗。乔奇姆·纽曼,一位曾在东柏林读书的平民学生为那黑暗隧道的尽头赋予了光明。

纽曼研修机械,柏林墙竖起元年,他以瑞士身份穿过关卡,进入西柏林,继续他的学业。同时,纽曼把自己学来的工程学知识运用在隧道挖掘上,早期联通大墙两边的秘密通道都有他的心血。

1962年9月14日和15日,第一条隧道开启了,29位东德人成功从大墙下潜逃成功,史称“隧道29”。纽曼的女朋友克里斯塔·格鲁厄一墙相隔,还留在东柏林读书。隧道开启的那一天,没有机会将这逃向自由的绝密行动消息及时传递给格鲁厄,但眼见着29人从隧道中钻出来,纽曼坚信自己一定会把自由带给心上人。

很不幸,又一次的尝试失败了,消息泄露,东德警察发现了正在挖掘的隧道,一大批人被捕。格鲁厄试图躲避追捕,但最终还是在被拘禁8个月后,被判两年徒刑,纽曼痛苦异常,心上人还在天涯。时间很快来到了1964年10月,纽曼策动的又一场隧道逃亡行动即将展开,日期定在3日。此时,一封寄自东柏林的信辗转交到纽曼手中,那正是他盼望已久的心上人来信——终于出狱了,人已回到东柏林。

加快行动,倾尽全力找到一位朋友,将行动的绝密消息传递给了格鲁厄,纽曼守在隧道的一侧出口,等待奔向自由的人们。隧道在东柏林一侧的入口设在施特雷里策大街55号的一座公寓里,那里距离柏林墙很近,隐蔽性很好。逃亡的东柏林人,进入公寓大楼后,要脱掉鞋子,奔到后院,由一个墙洞钻进一座废弃的户外卫生间,入口就在那里。其实,隧道异常狭窄,高不过60厘米,宽不及一米,所有人都要屈身疾行,每10分钟通过一个人。逃亡者在进入隧道入口前,必须说出口令——“东京”。何等奇怪的口令,也许纽曼是个体育迷,在距离东京奥运会开幕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这座奥运城市的名字有着别样的寓意。

在隧道的出口处,纽曼终于等来心上人,还有56人与格鲁厄一道赢得了自由。3日和4日晚,东德警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求生之路日后被称为“隧道57”。10日,东京奥运会开幕,两德最后一次在一面旗帜下入场,《欢乐颂》奏响。几个月后,纽曼与格鲁厄成婚。40年后,格鲁厄先告别这个世界。 日本东京奥运会体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