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减速不可怕
作者:邢海洋正当人均GDP靠拢1万美元之际,经济增速在2018年底下滑,今年第一季度很可能降到6%,维持了3年的近7%增速面临着再下一级台阶。改革开放40年,制度红利、人口红利和后发追赶红利之后,还有什么红利能保证我们中高速增长,迈入高收入国家行列?
比较东亚追赶型经济模式的日本和韩国的经济数据,两国分别于上世纪70年代和90年代步入了中速增长阶段,也都是在人均GDP达到1万美元时放慢了增长的脚步,此后,日本靠货币的快速升值迅速迈入了高收入国家行列,韩国则是在将近20余年的时间里增速逐步下移,如今人均GDP也接近了3万美元。相对而言,日元被迫升值,虽一步迈上全球最高收入阵营,却伴以失落20年的痛苦;韩国虽然遭受过亚洲金融危机和次贷危机的打击,但总体上蒸蒸日上。无疑,稳定货币,积极寻找增长引擎是迈过“中等收入陷阱”的最佳政策取向。
亚洲经济危机后的1998年,韩国经济增速曾经一度暴跌至-5.5%,但第二年恢复后即报复式地回到了11%的增速,随后的经济上升周期,韩国经济增速围绕着5%波动,直到2009年信贷危机中又探底0.7%。此后的经济扩张周期中,增速则围绕着3%波动,增速虽缓,却更加稳定。两个经济周期,韩国释放经济活力,寻找增长引擎的改革有迹可循。亚洲金融危机暴露出国家扶植大企业、大财阀垄断金融的弊端,故而改革正是从金融体系入手,打破财阀与大企业之间的裙带关系,重塑健康的政商关系。打破了大财阀对资源的垄断后,韩国政府还放弃了以往政府主导的产业模式,鼓励企业成为科技创新的主体。而更有创新活力的中小企业,则成为政府资源倾斜的对象。如今的韩国,正如我们看到的,在信息产业和影视娱乐方面均有着全球领先的地位。
对比东亚邻国不难发现,当资源红利逐渐减弱后,释放个体的创造力、合理配置资源,再辅之以长远的产业政策,才能走出“中等收入陷阱”,可持续地发展。也正因此,对比邻国,我们不难发现还有很多改革“红利”有待挖掘。比如投融资体制的资源错配,现在银行业贷款余额中,民营企业贷款占25%,而民营经济在国民经济中的份额超过60%。民营企业从银行得到的贷款和它在经济中的比重完全不相匹配、不相适应。民营企业产权在个人,责任和权利主体一致,有着更强的盈利动力,也因此有着更高的运营效率和效益,可是资金上却受制于现有的国有为主的银行体系的制约,发展上处处掣肘。更高层面上,我们的融资体系以银行的间接融资为主,证券市场的直接融资一直不够发达,即使沪深两市拥有了3000余家上市公司,绝大多数资源都流向了创造价值能力一般的大型国企,中小企业面临着融资门槛难迈、融资额度受限的痼疾。
经济减速,一个显见的原因是房地产和汽车两大主要增长点同时“哑火”,尤其是房地产,在中国经济的结构中历来处于“一业兴则百业旺”的地位,可当高房价严重遏制了其他产业的活力,以土地财政为主导的房地产业也走到了不得不自我改革的尽头。而另一个侧面,土地财政若有所改革,意味着土地的所有权和使用权的“两权分离”等到了彻底改变的机会。
以人均GDP测算,北上广深等一线城市均超过了2万美元,东南沿海省份的人均GDP也都迈过了高收入国家门槛,收入不及平均数的地区基本上是城镇化落后的乡村地区。而提高城镇化率,令广大农村闲置的土地资源自由流动起来,集约利用,无疑将是与人口红利同等量级的又一大改革红利。
从这个意义上讲,经济减速不可怕,关键是改革不能停,持续释放改革红利不能停。 投资物语减速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