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穿着睡衣做一切
作者:欧阳宇诺初入职场的时候,睡衣、书籍和酒精是我最好的朋友。在戴着人设面具、消耗情绪价值整整一天之后,回到家,换上睡衣,喝酒看书,这于我而言是最好的疗愈方式。有那么两三次,我发现酒瓶空了,家中滴酒不剩。虽然我并非一个酒鬼,也不担心自己会死于震颤性谵妄,但那种时刻,深呼吸怕是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其中一次,落地窗外还飘着雪花,我将拖地的长睡裤塞进马丁靴,睡衣外直接套上黑色长款羽绒服,冒雪到达公寓对面的便利店买威士忌。回到公寓,立刻甩掉羽绒服和马丁靴,无缝切入喝酒看书模式。
抛弃珊瑚绒及纯棉材质,还有略显幼稚的卡通印花图案,选择具有轻奢感的丝绸质地及纯色系,你几乎可以穿着睡衣去做任何事情,在紧急情况下,比如饥饿感来袭时,它的百搭属性简直能拯救人于水火之中。周末我常常会睡到自然醒,喝杯咖啡,翻翻诗集,直到那种“前胸贴后背”的感觉来袭。强烈的饥饿感如同海啸,席卷而来,令我不得不暂停正在进行的所有活动。饥饿是令人愤怒的事情,我戴上棒球帽,遮盖蓬乱的头发和未化妆的素颜。不要指望我更换衣服,在睡衣外面套上一件机车皮夹克,乘电梯直达地下车库。五分半钟后,我到达汽车购餐车道餐厅,买了一份汉堡套餐。
将车停在路边,我在车内狼吞虎咽。丝绸睡裤上已经有了生菜碎片和白芝麻粒,但是没有关系,适度宽松的睡衣是最能与食物逻辑自洽的朋友。如果你穿着紧身裙就餐,就会时刻担心,哪怕只是略微吃多,鼓起的胃部就会将紧身裙的腰部撑出弧度,这是多么尴尬而失礼的“社死”现场。而如果穿着风格鲜明、价格昂贵的斜纹软呢套装,又会担心食物的酱汁或残渣会将套装毁于一旦,哪怕付出高昂的干洗费用也无法令其回归原貌。而睡衣则带来完全不同的体验,它那充满闲散意味的自由感,它给予我的那份能完全以自己的舒适和自在为至上目标的掌控感,令我深深地为之倾心,并承诺绝不将其抛弃。
“爱她就和她上床”,据说这句话是某个睡衣品牌的广告语,很精妙,其实,如果你真爱你的睡衣,可以穿着它做一切。画家亨利·马蒂斯工作时,会穿着睡衣睡裤,双膝上放一块板,半卧在床上工作,每件东西都摆在他一臂的距离之内,让他可以一伸手就够到。作家伊夫林·沃在酒店接受采访时,穿上了白色的睡衣睡裤,点上了雪茄,躺在床上接受采访。指挥家卡罗·马里亚·朱里尼曾经穿着睡衣,用手电筒为他那很晚驱车回家的邻居弗莱希曼照亮车道。
据说有些医生会将手术服当睡衣穿,我不知道那是出于术后极度疲劳抑或其他原因。医院禁止医生佩戴长领带,因为它会滑过多个病人的伤口,像传播病毒一样。使用过的手术服也不卫生,全新的手术服也未必舒适,如果可能,还是不要用它当睡衣比较稳妥。 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