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众偶像的沙龙

偶像的沙龙开在一个周末，当我顶着大风赶到现场的时候，已经有十几个人等候在那儿了。他们衣着各异，三三两两地分散在房间内的各个沙发上，看书，打字，沉思。此时此刻唯一能把我和他们联系起来的恐怕只有双方相似的神情：四目相对之时满脸疑惑，你是谁？

我找了个位子坐下，开始望穿秋水，结果等来的一拨儿一拨儿全都是参加沙龙的人。我原先一直以为偶像走的是小众路线，没想到小众的数目也能如此可观。我们相互间的交谈内容仅限于座位上有没有人，其他的半句废话都没有。百无聊赖中，我拿出偶像的书心不在焉地乱翻，谋划着沙龙结束找他索要签名。这时，一个高个瘦削的平头男性引起了大家注意。他径直在前排沙发落座，二话没说就往面前的茶几上扔了包烟，随即取出一根，啪一声点着了，眉头也拧一块儿了。是他，他就是偶像，现场一阵骚动，旋即鸦雀无声，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书、笔记本乃至思索到一半的疑问，直起身子望向偶像所在的地方。

偶像一言不发，窝在沙发里吞云吐雾。众人则坐在不断弥漫的灰蓝烟雾中迫切地等待。偶像先打破了僵局，建议我们直接向他提问，这又引起了一阵骚动，人人都在进行心理斗争——这种局面在他每回答完一个问题后就会重演一次。四五个问题过后，偶像已经把他的写作习惯、倾心的作家乃至人生观价值观等宏大的问题都做了全面阐释，确实再没什么好说的了，现场再次陷入长时间的沉寂。偶像又点燃了一根烟，窝回沙发默默抽着，眼神迷惘。我的好奇心在此刻猛然爆发：您抽的到底是什么烟，那香味可太好闻了——究竟要不要站起来问这个拿不出手的问题，我的内心在挣扎，焦灼几乎快要把我像根烟似的点着了。这时，“啪”的一声，坐我旁边的短发姑娘点了一根烟，晃着腿怡然自得地抽了起来。

等待了一阵，偶像说：那就散了吧。众人沉默片刻，纷纷起立朝他走去，有的拿着书，有的带着相机，这是最后的机会！我努力地推挤了一阵，才在层叠的胳膊和腰身之间，勉强看清楚了茶几上的烟。我心急火燎地从沙龙出来，走进街边的便利店买了一盒偶像抽的烟。背对着风，我“啪”的一声把烟点着了。吞吐几次，却觉得那香味到底不太一样。恍惚之间，我想起偶像迷惘的双眼，还有书包里没有签名的书，仿佛理解了一切似的。

（文 / 赛琳） 偶像沙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