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家的遗著烧还是不烧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文/小贝( 纳博科夫 )
前几天,纳博科夫73岁的儿子德米特里又放出话说,他要遵照父亲的遗愿,把他那部名为《劳拉的原型》的未完成的书稿烧掉。
人们只知道这部书稿由大约50页索引卡片组成,德米特里也说过,文稿相当于大约30页常规书稿。纳博科夫唯一书面提到这部作品是在写给友人的一封信中:“《劳拉的原型》,我在生病前就开始写并反复修改,但尚未完成,可它在我头脑里已经很完整了:我已经在脑子里过了至少50遍,兴奋起来的时候我还大声读给园子里想象中的一群听众听。我的听众包括孔雀、鸽子、我已经逝去的双亲、两棵柏树、蹲伏在我身边的几位护士和一位年老得几乎失聪的家庭医生。”
德米特里曾经说:“《劳拉的原型》是我父亲的创造性最集中的体现,是一部杰出的、原创性的、激进的作品,从文学上说迥异于他的其他作品。”
德米特里一直尽心尽力地维护着他父亲的文学遗产,批评一些人严重地误解他父亲的作品。1999年,有记者问他如何看待海明威的后人出版他的遗作《曙光示真》时,他回答说:“在海明威这件事情上,他的后人这么做不见得是好事。他写的一些东西令人赞叹,但还有一些作品他不希望被拿去出版,有一部书是他的后人修改后来又重写了的。我不会那样处理我父亲的作品。我竭尽全力去翻译,会做一些调整,把俄语的长句拆分成英语的短句,可我不会改动字词的意思。”
多年来,德米特里时而说打算把书稿交给一家信得过的机构,时而又说要烧掉它。美国评论家罗恩·罗森巴姆说他能理解德米特里的难处:“德米特里的困境超过了《劳拉的原型》本身。它提出了这样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一件文艺作品的拥有者到底是谁,尤其是一位只想出版其完整作品的作者身后留下的未完成的作品?谁掌握着它的命运?是从坟墓里伸出来的死者的手,还是读者、学者和传记作家们不管它写到哪一步都想得到它的急切的愿望?”
但他还是希望德米特里早日做出决定:“或者把劳拉交给我们,让我们来解开这些谜团。或者让我们走出痛苦,说你将烧毁它。但请不要再戏弄我们了。”
现在这部书稿存放在瑞士一家银行的保险柜里。两年前德米特里说,这个保险箱有两把钥匙,至于另一把钥匙在谁手里,其职责是什么,德米特里一直拒绝透露。
有人说,应该遵照纳博科夫的意愿,毁掉它,我们信任他活着的时候知道要把什么作品拿给我们看,他死之后我们一样可以信任他。可是对于这件事情,应该考虑一下纳博科夫父子的性格。
德米特里是一位歌剧演员,从他2006年写的几篇博客来看,也是一个愤世嫉俗的人,“来这里看我博客的人可以期望看到的是,我会从新闻里选取那些我觉得很荒唐的事情,比如没找到工作就罢工的法国孩子……《国际先驱论坛报》每周有一版对歌剧的报道。最近一篇题为歌剧舞台上的争斗。芝加哥歌剧院一位工作人员说,我们尽力满足每位演员的需要。我们要记住,没人是来看打架的,他们是来欣赏歌剧的。我并不是一个没种的人,但我想到,在现实生活中打架时,打架的人干吗不高唱歌剧,以转移人们对打架的注意呢?”
凯瑟琳·休斯在《卫报》上说:“要知道纳博科夫是一个耍鬼把戏的高手,他不仅玩弄文字游戏,还会玩弄读者的期望和欲求。这是很典型的做法:留下这么一个难题,把整个文学界搞得心慌意乱。如果他真的不希望《劳拉的原型》被人看见,他就应该在去世前亲手把它毁掉。既然他把它保存了下来,那就表明他希望有人能读到它。
“30多年来,德米特里一边强调这部书稿的价值,一边又表示他不能不忍痛把它烧掉,这只能说明他希望吸引人们的注意力。烧还是不烧,换作别的作家,我们完全可以尊重其意愿一烧了事。但是对于纳博科夫这样一个善于搞鬼的作家,我们可以推断,这是他给我们开的一个玩笑。他知道我们很想拜读他的最后一部作品,但他还知道,如果我们违背他的遗愿,我们会有负罪感。说不定他正在蝴蝶漫天飞舞的天堂笑话我们的呆头呆脑和犹豫不决呢。” 还是作家父亲艺术遗著不烧文化劳拉的原型德米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