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着《米尔德马契》长大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

读着《米尔德马契》长大0( 《米德尔马契》 )

史上最尖刻的文学评论大概是发表于1856年的一篇随笔,题为《女小说家们写的蠢小说》。文章开头说:“女小说家们写的蠢小说这个属下面有好多种类,具体是什么种类取决于在其中占主导地位的愚蠢的特质——是空洞、啰嗦、道貌岸然还是迂腐。但数量最多的还是把女性的愚蠢全包括了的那种。”接着这位作者描述了这些愚蠢的作者的罪过。她们写得不真实,不偏不倚地写下了她们看过、听过的东西,以及她们没见过、没听过的东西。她们没有原创性,就像少女惬意地相互换衣服穿。她们大胆地评论重大问题,就像对科学和人生的无知使她们有资格对复杂的道德和思辨问题发表意见。最后,这位作者提供了做一道“蠢女子小说”的食谱:“取女性头部一个,塞入一点哲学和文学,切碎,辅之以错误的社会概念加以烘烤,挂在桌子上方每天晾晒数小时,在别人不饿时以虚弱的英语上桌。”女小说家们千万别生气,这篇文章的作者是玛丽·安·伊万斯——这是19世纪英国女小说家乔治·艾略特的原名。

这篇文章说明,艾略特虽然是一位极富同情心的作家,但她也有一针见血的本领,比如她在这篇文章中对她那个时代的少女文学的剖析。她反对愚蠢小说是因为它们歪曲了女性的智力。15年后,她开始动手写一部真正伟大的小说——《米德尔马契》。

2011年,《纽约客》记者瑞贝卡·米德写了一篇《米德尔马契与我》,如今她把这篇文章扩展成了《我在米德尔马契的生活》一书。米德说,《米德尔马契》表现了女孩、爱与婚姻、母性、责任的诗意。《米德尔马契》没有把婚礼描写成童话般的结局,每一场婚姻都只是故事的开始,而不是结尾,每一场婚姻都是一段艰苦的旅程。年轻的多萝西娅嫁给了老得可以做她父亲的学者卡苏朋,她希望以自己的青春和才华帮助卡苏朋完成他的宏伟著作,没想到这个老学者其实没什么学问,而且很自私。多年之后,苏珊·桑塔格回忆说:“我就要18岁了,读这部小说三分之一的时间我在流泪,因为我不仅意识到我是多萝西娅,而且几个月前我嫁给了卡苏朋。”但至少跟多萝西娅不同的是,桑塔格可以离婚,而且她确实那样做了。

瑞贝卡·米德在17岁时第一次读《米德尔马契》。弗吉尼亚·伍尔夫说:“《米德尔马契》是为数不多的写给成年人的英国小说之一。”确实,米德成年后反复回头重读这部小说:在牛津大学读本科的时候,在纽约当记者的时候,恋爱的时候,成为母亲和继母的时候,每一次重读她都会有新的体会。“一本书也许不能告诉我们该如何活,但是我们自己的生活会教我们如何去读一本书。当一位读者被一本书吸引时,读书让人感觉不是在逃避生活,而是成为生活一个紧要的、关键的维度。”乔治·艾略特在35岁时爱上了有妇之夫亨利·路易斯,评论家路易斯还有三个孩子,两人相濡以沫24年。米德自己也在差不多的年纪才找到真爱,也是一个带着男孩的父亲。乔治·艾略特曾经跟哲学家赫伯特·斯宾塞处于准情人的关系,但后来斯宾塞很没脑子地对她说他不可能爱上她,“外在美对我来说是必要条件”。如果艾略特长得漂亮,她可能就会成为自私、挑剔的斯宾塞的妻子,那样就不会有《米德尔马契》了,是路易斯鼓励她开始写小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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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文      小贝) 长大文学小说米德尔马契读着马契米尔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