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

元宵节又称“上元节”。清代学者赵翼（1727～1814）在他的笔记《陔余丛考》中考证，上元、中元与下元三节，即农历正月十五、七月十五、十月十五，分别是道教天、地、水三官的生日。道家认为，天气主生，木为生候，候天气，面对春天；地气主成，土为金候，候地气，面对秋天；水气主化，水为化候，候水气，面对冬天。此三官，分别面对三季，作用于三界：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紫微大帝称天官，清虚大帝称地官，洞阴大帝称水官。赵翼认为，三官之称出自东汉道教第一代天师张陵（即张道陵，？～156）或第二代天师，张陵的儿子张衡（？～179）。三元之称则是北魏寇谦之（365～448）在三官说基础上的发展。

赵翼说，三元之说形成于北魏，因为孝文帝在给太皇太后治丧的诏令中，已经用“三元”。从三官到三元，元为首，是开端，也是道之根本，所谓“人能守元，元则守之；人不守元，元则舍之”。由此，确立三元，道家就有了“三元之气生成人伦，长养万物”的结论。但此时，三元是否已经成节了呢？显然没有。孝文帝死于499年，他死后第二年，宗懔（约500～约563）出生，现在留存，宗懔所写的《荆楚岁时记》中，正月十五并没有有关上元祀天官的记载，其时的民俗只有祭门神与迎厕神紫姑说。三元成节的年代，赵翼引《册府元龟》，到唐玄宗开元二十二年（734）明确有诏书，称遵从道家三元科戒，以后每年三元，从十三到十五为斋日，各禁屠三天。

在赵翼之前，北宋高承（生卒年不详）的《事物纪原》中考证认为，皇帝登上城楼观灯的习俗始于唐睿宗——据《唐书·严挺之传》：“睿宗先天二年正月望夜，胡人婆陀请燃百千灯，因弛门禁，帝御延熹、安福门纵观。此天子御楼观灯之始也。”睿宗先天二年（713），玄宗李隆基已经登基，睿宗李旦已是太上皇。《资治通鉴》也有记载，这一年的正月十五，燃灯成为盛会，配以盛宴、伎乐，夜以继日地狂欢。严挺之当初是中书令下的一个谏官，他由此上疏称：“损万人之力，营百戏之资，非所以光圣德美风化也。”张鷟《朝野佥载》中记录的：“安福门外作灯轮，高二十丈，衣以锦绣，饰以金银，燃五万盏灯，望之如花树。于灯轮下踏歌三日。”就是这一年事。

正月十五燃灯可能是佛教庆典仪式的移植。唐崔液（？～712）有诗：“神灯佛火百轮张，刻像图形七宝装。影里如闻金口说，空中似散玉毫光。”看来，那灯轮是法轮。《事物纪原》中北宋赞宁（930～1001）撰《大宋僧史略》引汉《法本传》的说法，说西域此日为“大神变日”，燃灯是为彰明佛法，与崔液这首诗表达的意思是一致的。《法本传》是本什么书？不清楚，“大神变日”的典故也就无法考证。但唐朝徐坚（659～729）等撰的《初学记》中，提供了玄奘的《大唐西域记》与东汉时已流传的《涅槃经》的两条记载。《大唐西域记》中记：“摩喝陀国正月十五日，僧徒俗众云集，观佛舍利，放光雨花。古诗曰：‘是时鹑火中，日月正相望’。鹑火中即正月望也。”摩喝陀是古印度古国，鹑火是星座，南方朱鸟七宿的中间三个星座称为“鹑火”。《涅槃经》中记：“如来阇维讫，收舍利罂于金床上。天人散花奏乐，绕城步步燃灯十二里。”阇维是梵语，即死后焚化，这是说，如来焚化后，舍利装在一个腹大口小的瓶子里放在金床上，天上人间都散花奏乐，绕城步步为灯。由此看，燃灯、散花、奏乐都与纪念如来、弘扬佛法有关。但如来的圆寂日显然不是正月十五。

《事物纪原》考证认为，汉明帝始在正月十五燃灯。汉明帝刘庄，在建武中元二年（公元57年）刘秀死后即位，当了19年皇帝。历史记载，永平七年（公元64年），刘庄曾派人去天竺求佛，永平十年回到本土，带回两位天竺高僧，随后修建了白马寺。燃灯仪式或许就是这两位高僧引进的？但徐坚等的《初学记》中推测，也有可能是汉武帝祀太一烧火祭天仪式的移植。太一是北极神之别名，南朝梁沈约有诗“华盖拂紫微，勾陈绕太一”。《史记·封禅书》记载，汉武帝是听从当时方士谬忌的奏请，才专门构筑了太一坛祀太一神，通宵烧火祭天。此乃周朝遗留的古祭形式——“功业已就，天下已顺，乃燎于上帝，告以天命。”

至于元宵这种具体食品，肯定出现于北宋之后。在北宋孟元老（生卒年不详）南渡后追忆汴京盛况的《东京梦华录》和南宋周密（1232～1298）的《武林旧事》中，都出现了“圆子”。值得注意的是，《东京梦华录》称为“科头圆子”，与“菩提叶”排列在一起。《武林旧事》中则说“节食所尚，则乳糖圆子、、科斗粉、豉汤、水晶脍、韭饼及南北珍果”等。科斗或科头究竟是什么呢？圆子与道教、佛教有没有关系呢？应该是没有。但如果硬要联系，圆子的圆也可理解为天之象征——天圆地方，其中的馅料正为体现圆满与圆融，而佛教的《楞严经》中说：“如来观地、水、火、风，本性圆融，周遍法界，湛然常住。”■ 读书历史中国古代史汉朝元宵节的习俗事物纪原三元如来佛赵翼元宵节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