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走在回归的路上

作者: 李钊

出走是文学作品普遍存在的母题,无论是身体上的原型,还是精神上的漫游,不管出走多久多远,都不能改变回归的脚步和意志。《晚春情话》是作家韩松落继《春山夜行》后最新出版的中篇小说集,收录有《鱼缸与霞光》《写给雷米杨的情歌》《雷米杨的黄金时代》《我父亲的奇想之屋》《晚春情话》《孤独猎手》六部中短篇小说,六个不同故事或温馨或荒诞或悲凉或压抑,但都围绕着“出走”的主题展开。主角们生活在不同的时代,怀揣着不同目的各自出走,奔向难以找到答案也未必有终点的远方,但出走无疑是必须去完成的精神仪式。小说呈现了人物的身份焦虑与精神突围、作者的启蒙心态和救赎意识,这份对出走的冷静思考和深刻叙写,是对出走文学母题书写的一脉相承又有所突破,并带给我们新的启示。

“出走”往往带有逃避和无奈的意味,是一种不得已的行为,当流动成为日常,出走的文学母题也更为人所关注,引发更多共鸣。《晚春情话》中讲述了六个出走的故事,主人公都是平凡生活里的小人物,经历着各自的悲欢喜乐,作者以其清冷的笔触和细腻的视角,讲述着他们的过往和现在,剖解着不同的来路和归途,呈现出每一个普通人在寻常生活里所面临的抉择。《我父亲的奇想之屋》将我们引入一个亦幻亦真的奇幻空间,年少时父亲的突然出走,召唤着我穿行于现实和虚幻之间,一次次走入父亲设计的那座楼,虽未能揭开父亲出走留下的谜题,但他刻在我心里的背影,一直为我指引着前进的方向。《孤独猎手》呈现的是一颗孤独心灵漫无目的地出走,她的内心被极致的孤独包裹,借着暮色遮蔽,肆意拨打凭空臆造的电话号码,没有预定目的,未曾越界逾矩,只为发泄无处安放的情绪,当通话结束,夜空未留下任何痕迹。

出走,或许是为了另一种形式的回归,但回归,从来不是一种庸俗的选择。诚然,《晚春情话》一书中所有人都踏上了出走的路程,可仔细审视,他们又何尝不是走向了回归,不一定是身体上的,但一定有精神上的。《雷米杨的黄金时代》《写给雷米杨的情歌》出现了同一个名字“雷米杨”,一个是小说里的年轻主人公,一个是写入歌里的青春符号,这或许是作者无意为之的巧合,但我更愿意将两个故事连接在一起。年轻时的我们往往都想冲破家庭的束缚,去构建属于自己的新世界,而一旦“出走”,尚不具备解决问题能力的我们往往陷入生活或精神上的困局,直到换位而处,从他者视角审视自我经历,在一次次从荒野出走中认清世间的真相,才找回属于自己的真实世界,就像小说中的雷米杨一样。

谁也无法逃离又想出走又想回归的永恒张力,只因无论时代如何变迁,人性的本质始终未变。每个人都在努力“出走”,不断地与命运抗争和妥协,希望能找到自己的诗与远方,可当历尽千帆,却发现自己一直走在回归的路上。惟愿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编辑 许宵雪 [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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