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合租,一场拆盲盒游戏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文·丁晓利北京北四环边上,我以每月3000块钱的房租租到了三居室中不到10平方米的小次卧,真可谓“长安米贵,居大不易”。
主卧住着一对年轻小夫妻,大次卧住进了一个研究生刚毕业的女孩。合租就像拆盲盒,没有拆到喜欢的款,也不能直接丢掉吧。
矛盾是随时都会发生的。首先是水电费怎么交的问题,按照每家来收,我和那个女孩是吃亏的,但是按照每人来收,年轻夫妻一家又不愿意,经过多次争吵,最后决定,电费和燃气费按照每家来收,水费按照人头均摊。
接着就是厨房使用的问题,年轻夫妻把公共厨房当成自己的厨房,下班后两个人甜甜蜜蜜地做饭,长时间占用厨房,等他们收拾好了饭点也过了。为了避免相处一室的尴尬,我总是点外卖或者去便利店买东西应付晚餐。
一次,我心血来潮,想着做点好吃的给自己,饭菜还没下锅,年轻小夫妻就走进厨房,紧盯着我的一举一动,目光让我非常不舒服。最后,他们的目光聚焦到厨房挂钩上,跟我说:“如果你想用挂钩,可以自己去买哈,这个是我们的。”
我一边道歉说不知道挂钩是他们的,一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紧取下自己的汤勺,明明是平等的合租关系,为什么总感觉自己像是“寄人篱下”呢。
大次卧的女孩因为年龄相仿,话题比较多。有次我半夜急性肠胃炎,在床上疼得死去活来,我找了大次卧的女孩,她马上帮我打车,陪我到了医院急诊部,真是雪中送炭啊。
没过两个月,女孩的妈妈来北京了,是一位非常有素质也很热情的阿姨,刚来时对我照顾有加,做晚饭时经常多做出来一份,给我留着。这是北漂辛苦日子里为数不多的温暖了。
房间唯一的窗户是东南朝向的,每次站在窗前,看着四环上的车水马龙,总有一种不真实感。这座城市的喧嚣和繁华与出租屋的逼仄形成鲜明对比,从遥远小镇一路走来的我仿佛是一个闯了红灯的孩子,误入了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女孩的妈妈并没有想离开的意思,时间一长,过度的人情捆绑开始让我感觉到心累。毕竟在北京,人与人之间更注重的是界限感,更离谱的是,女孩的爸爸也从老家过来了,老两口一起蜗居在大次卧里照顾刚工作的女儿。
用阿姨的话来说,女儿是他们生活的全部,即便不在北京,在老家每天最大的事就是跟女儿通电话。
非独生子女的我挺羡慕这种百分之百的爱,但是合租毕竟是合租,那么多人挤在同一屋檐下,跟同龄人尚需磨合,更何况是跟父母辈的人。一侧是一家三口,一侧是年轻夫妻,这次合租拆的盲盒可真是“大惊喜”,以至于每天下班后,我一想到那种狭小空间的窒息感,就一点也不想回去。
为了不被扣押金,我忍到了房租到期,就火速退租搬离了。临走时,女孩的爸爸在做饭,听到动静后他转头看了我一眼,我关门前也看了他一眼,一切都在不言中,自此转身,在这座城市便再也见不到了。
这次搬家,我花费了不少时间用心筛选室友,最终确定了室友是两个单身女孩的三居合租。搬家第一天,隔壁女孩出来跟我约法三章:“希望不要随便带其他人入住哈。”
“我也这么想的!”我终于长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