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提琴

李欣是专程到东阳路的。

最近儿子想学大提琴，李欣给他报了一堂试听课，那个教大提琴的孙老师说，孩子看上去挺有天赋。李欣打算给儿子正式报课。

听说大提琴要自己买，而最有名的大提琴店都在东阳路上。

李欣走进一家大提琴店，店面挺大，墙上挂满了各种样式的大提琴，她还没怎么看，就有点儿发蒙了。

很快，一个女人走了过来，应该是店主。女人一脸热情地说，你好。想买什么样的大提琴？

李欣说，我家孩子刚学大提琴，应该买哪种类型的呢？

女人指了指其中的几把，说，这把，那把，还有那把，都可以，看个人喜好。

李欣点点头说，谢谢。

正打算好好看下时，李欣接到一通来自老家的电话，简单聊了几句就挂了。李欣抬起头，看到女人正笑意融融地看着她。女人问她，你是河南人？李欣说，对啊，我河南商丘的。商丘？女人的眼睛亮了，我也是商丘的，那咱们是真老乡了。

老乡见老乡，两个人都很激动。

女人忽然说，你真的要买大提琴吗？李欣愣了一下，问，有什么问题吗？女人看四周没旁人，低声说，你们培训班的老师没和你说买什么样的大提琴吗？

李欣说，买大提琴，还需要老师亲自来挑吗？

女人说，老乡不骗老乡，我和你直说吧。这一条街上几家大的大提琴店店主，和那些教大提琴的老师都非常熟。买大提琴，一般是老师亲自带家长来门店挑，或者是老师让家长去指定的门店，然后由老师在电话里和店主确定买哪个。很少有像你这样，家长直接来买大提琴的。以前我也碰到过，后来老师告诉家长买得不对，不适合学生拉，让家长退掉，重新买老师指定的大提琴……

李欣很纳闷，说，买一把大提琴，还需要老师亲力亲为吗？

女人说，这你就不知道了，老师带着家长来买大提琴，回扣高到你难以想象。比如说这把大提琴，女人指了指其中一把，说，我卖给你是8000元，但如果是老师带你来买，就是28000元。但你是不可能知道的。老师还会当场帮你还价，还到24000元，让你觉得占了便宜。事后，老师来店里拿12000元回扣。这是我和老师事先谈好的价格，抬高两倍以上，大家再五五分账。

价格抬得这么高？李欣惊呆了，说，那如果老师不来，只打电话呢？

女人说，那也一样，价格是事先说好了的，只要老师打电话过来，给的就是超两倍的价格。还是五五分账，老师事后抽时间来拿钱就可以了。

李欣好一会儿都没缓过神来，说，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女人苦笑着说，你要不是我老乡，我肯定不会告诉你，所以我才劝你别着急买，万一买错了还要退，多麻烦啊。

李欣说，你能帮我查一下，来你这儿买大提琴的老师里面，有没有叫孙德海的？

女人很快查完，说，没有。

李欣有几分庆幸，当然，也有可能他没在这家店买过。

女人还说，我们门面大，品类也多，来这儿买大提琴的人至少有一半都在我的店里买。

那就是还有一半的人在别的店里买了。李欣想了想，说，那个孙老师看上去慈眉善目，讲话也温温柔柔的，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女人看着李欣，笑了笑。

李欣又想起什么，说，你能帮我查一下，有叫龚雪什么的人吗？龚雪静吗？女人问。不对不对，不叫龚雪静，叫……龚雪怡，对，就是龚雪怡，李欣说。哦哦，那没有，女人稍显遗憾地说，真没有。龚雪怡是熟人介绍给李欣的，她是孙德海的夫人，一个肤色白皙的美丽女人，一笑，脸上就露出两个小酒窝。李欣还夸过她，说这两个小酒窝好美。

李欣庆幸之余，看了看外面的天空，一碧如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