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地方传统音乐的演变与保护
作者: 李可
地方传统音乐承载着丰富的历史文化信息与地域特色。社会现代化进程加速推进,导致地方传统音乐面临生存环境改变、传承方式断裂、音乐内涵流失等严峻挑战。鄂伦春族传统音乐的保护实践表明,通过建立普查建档制度、传习基地建设、多元协同机制等方式,能够有效推动传统音乐的传承与发展。从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视角出发,构建活态保护体系,运用数字化技术手段,探索产业融合路径,对实现地方传统音乐的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地方传统音乐蕴含着深厚的文化内涵,展现着鲜明的地域特色,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进程中形成了独特的艺术形态。随着社会现代化进程加快,传统音乐的生存环境发生深刻变化,传统音乐文化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当前,地方传统音乐的保护工作已形成了较为完善的体系,但仍需在实践中不断探索创新。在保护传统音乐原真性的基础上,通过多元化的保护手段,促进传统音乐在现代社会中焕发新的生机。深入研究地方传统音乐的演变规律,探索符合时代特点的保护路径,对传承与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具有重要意义。
音乐形态的历史底蕴
地方传统音乐的形态演变呈现鲜明的时代特征,从原始社会的祭祀音乐到农耕文明的劳作歌谣,再到近现代的多元音乐形式,始终与社会生产生活密不可分。音乐形态随着生产力发展和社会结构变迁而不断调适,既保持相对稳定的艺术特质,又在时代互动中实现创新。农耕时代形成的节气歌谣、劳动号子等音乐形式,反映了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游牧民族的长调、短调等音乐样式,展现了草原文明特有的审美追求。进入工业化时期,传统音乐形态在城市化进程中经历冲击与重构,部分音乐形式在现代传播媒介影响下发生变化,折射出不同时期人们的精神诉求。
地方传统音乐作为区域文化载体,在传承过程中形成独特的地域特色。受地理环境、民族习俗、语言特点影响,不同区域的音乐在调式、曲风、演唱方法等方面呈现鲜明差异。江南地区小调宛转悠扬,体现水乡文化的诗意灵秀;西北高原民歌浑厚豪放,展现塞外风情的豪迈激昂;东北民族萨满音乐神秘古朴,凝聚原始宗教的仪式感。这些独具特色的音乐形态反映特定地域的自然特征,蕴含文化内涵和精神价值。地域音乐特色是历史积淀的结果,承载着世代相传的文化记忆和情感认同。
当代发展的深层困境
现代化进程加剧了地方传统音乐生存环境的变迁。城镇化建设打破传统聚落格局,农村人口外流导致乡土音乐失去社会基础;工业化生产方式取代农耕生活,与生产劳动相关的音乐形式失去表演空间。传统节庆、民俗活动式微,仪式音乐和庆典音乐随之衰落。现代传媒改变了民众的文化消费方式和审美取向,流行音乐渗透使传统音乐的受众不断萎缩。生存环境的改变体现为表演场域消失及文化认同弱化,传统音乐与现代生活间的割裂日益加深。
地方传统音乐的传承主体呈现断层化趋势,传统的“口传心授”传习方式面临严峻挑战。老一辈音乐传承人的相继凋零,加之中青年一代对传统文化的疏离,造成传承队伍后继乏人。民族语言的流失对传统音乐的传承造成根本性影响,许多依托方言土语的曲目无法准确传递其深层文化内涵。专业院校的教学体系虽在一定程度上承担了传习功能,但规范化的教学模式难以完整保留传统音乐即兴发挥的艺术特质。家族传承和师徒相授的传统模式逐渐瓦解,而新型传承机制尚未有效建立,导致传承出现断层。传习方式的改变不仅影响了音乐技艺的传递,更削弱了传统音乐所承载的文化基因的代际传承。
地方传统音乐的内涵与形式正经历着不可逆的流失过程。随着传统生活方式的改变,音乐中蕴含的生产智慧、民俗文化、宗教信仰等深层内涵逐渐被遗忘。部分具有特殊功能的音乐形式,如祭祀音乐、劳动号子等,因其社会功能的消失而走向衰落。音乐表演的程式化、简单化倾向日益明显,传统曲目中的即兴性、地域性特征逐渐消退。商业演出对传统音乐的过度包装和改编,虽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其市场认可度,却也导致原生态音乐形式的异化。在音乐记谱方式的现代化转换过程中,传统音乐中的微妙音高变化、独特演唱技法等艺术特质难以得到完整保留,造成艺术表现力的削弱。
地方音乐的实证探索
鄂伦春族传统音乐资源的普查建档工作已形成系统的分类体系,通过田野调查和文献整理,构建了完整的音乐类型谱系。民间音乐方面,对赞达仁(包括长调赞达仁、短调赞达仁、对唱赞达仁等)进行了详细记录;对摩苏昆说唱艺术的10余篇代表性作品,如《英雄格帕欠》《波尔卡内莫日根》等进行了系统采集;对依哈嫩等歌舞音乐的演唱方式和舞步特点进行了专业记录。宗教音乐方面,对萨满音乐的祭祀仪式、音乐特点和演唱形式进行了全面记录。器乐音乐方面,对口弦琴(朋奴化)、萨满鼓、鹿哨等传统乐器的制作工艺和演奏技法进行了详细记载。这些普查成果通过音像记录、文字整理等多种方式加以保存,为传统音乐的保护和研究提供了第一手资料。
鄂伦春族音乐传习基地建设已取得显著成效,如白银纳民族艺术团的成立为传统音乐传承提供了重要平台。传习基地整合了各年龄层传承群体,通过系统化的教学传授鄂伦春语言、民歌演唱和乐器演奏技艺。在具体实践中,传习基地注重儿童音乐教育,由省级非遗传承人关金芳等专家教授《别雅》《十二月拍手歌》等传统儿童歌曲。基地还积极组织参加上海少儿56个民族会演、大兴安地区会演等文艺活动,通过实践展演促进传承。在学校教育方面,基地推动民族音乐课程建设,编排适合青少年学习的传统歌舞,通过艺术实践活动培养学生对民族语言和传统音乐的认同感。
鄂伦春族传统音乐的保护工作形成了政府主导、多方参与的协同机制。鄂伦春自治旗文化部门、民族研究会、博物馆、广电局、文化馆和作家协会等机构通过举办展演活动、组织学术研究、开展文化交流等方式,推动传统音乐的保护与传播。乌兰牧骑等专业文艺团体担负起传统音乐的表演和创新责任,通过新编创作展现传统音乐的当代价值。在传承人培养方面,建立了以省级非遗传承人为核心的传承体系,如鹿哨制作技艺传承人白劲鹏、儿童歌曲传承人关金芳等专家,形成了稳定的技艺传承链条。这种多元协同机制充分调动了社会各界力量,在资金投入、人才培养、创作演出等方面形成合力,有效推动了传统音乐的保护工作。
地方音乐的深化拓展
构建地方传统音乐的活态保护体系要实现传承方式的创新突破和保护理念的深化拓展。传承体系应注重音乐生态环境的整体营造,将传统音乐融入现代生活场景,使其在自然状态下得到传承与发展。建立分层分类的传承人培养机制,通过“老艺人+青年传承人+艺术院校学生”的递进式培养模式,形成稳定的传承队伍。在传习方式上,在保持传统师徒授艺精髓的同时,引入现代教育理念和教学方法,建立规范化的考核评价体系。针对不同类型的音乐形式制定差异化的保护策略,如对濒危音乐类型实施抢救性保护,对具有群众基础的音乐形式采取普及性保护。通过建立健全激励机制,提高传承人的社会地位和经济待遇,增强其传承的积极性和责任感。
数字化技术在地方传统音乐保护中的应用正不断深化,展现出广阔的发展前景。运用高清录音录像设备对传统音乐的演唱、演奏技法进行全方位记录,建立音频、视频、图片等多媒体数据库。采用3D建模、动作捕捉等技术,对传统乐器的制作工艺和演奏动作进行精确还原。通过虚拟现实技术重现传统音乐的表演场景,让观众身临其境体验音乐文化的魅力。建立统一的数字资源管理平台,实现传统音乐资源的科学分类、系统整理和有效共享。开发互动式数字学习系统,通过网络平台实现传统音乐知识的远程传播和教学。数字化保护不仅确保了传统音乐的完整记录和永久保存,也为其创新发展提供了技术支撑。
地方传统音乐的可持续发展需要探索文化产业化的创新路径。通过音乐与旅游、教育、文创等产业的深度融合,拓展传统音乐的发展空间。在旅游开发中,将传统音乐融入景区规划,打造特色文化体验项目;开展主题音乐节、艺术节等文化活动,吸引游客参与互动。在文创产品开发方面,基于传统音乐元素设计文创产品,如乐器模型、音乐主题纪念品等,提升传统音乐的经济价值。推动传统音乐与现代音乐的创新融合,通过新编创作拓展其艺术表现形式。建立完善的产业运营机制,合理分配传承人、演艺团体、文化企业等各方利益,确保传统音乐在市场环境中健康发展,实现文化传承与经济效益的良性互动。
地方传统音乐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其保护与传承需要多方力量共同参与。从鄂伦春族传统音乐的保护实践来看,建立健全保护机制、创新传承方式、促进活态传承等措施取得了积极成效。地方传统音乐的保护应把握好传统与创新的关系,在保持音乐本真性的同时,探索其在现代社会中的发展路径。未来,通过构建完善的保护体系,运用数字化技术手段,推动产业融合发展,必将促进地方传统音乐在新时代焕发出更加璀璨的光彩。
(作者单位:盐城市阜宁县淮剧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