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太短,陀思妥耶夫斯基太长

作者: 王晶晶

2021年11月11日, 恰逢陀思妥耶夫斯基诞辰200年。世界各地不少文学评论家、翻译家发声,出版社、书店举办活动,以纪念这位文豪。在物质、享乐、消费主义至上的今天,文学似乎渐行渐远,而这位俄罗斯作家却在时代积淀中越发显现独特魅力。

19世纪俄罗斯文学有两座高峰:托尔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有人说,托氏代表了俄罗斯文学的广度,陀氏体现了俄罗斯文学的深度;也有人说,托氏关注肉体,而陀氏窥探灵魂。

受陀氏影响的文艺人士太多了,作家群体自不必说,哲学家、电影名导,也经常在他的作品中寻宝。苏联导演塔可夫斯基拍过一部电影叫《飞向太空》,其中处处藏着《罪与罚》(陀氏代表作)的影子,意大利导演维斯康蒂改编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白夜》;法国的布列松拍过《梦想者四夜》;日本的黑泽明改编过《白痴》;土耳其导演锡兰的《野梨树》中,那些哲学争论也明显取自陀氏。

一方面,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巨大价值;另一方面,他的作品并不好读。部头大、情节沉重,充满了复杂、晦涩的内心戏,尤其是在信息碎片化、经典被解构的当代,阅读他的书,更是件吃力的事,难怪读者感慨:生命很薄,而陀思妥耶夫斯基太厚。

他的一生,磨难不尽其数,传奇性不小于其笔下小说。因参加地下活动被判枪决,行刑前3分钟“获救”,转而流放。苦役、赌瘾、破产,妻子离世、政治失意、文坛起落,事业、情感和财务,所有的人生悲苦尝了个遍。在19世纪俄国各路思潮的涤荡中写作,文字如深渊般厚重深刻。

苏联学者巴赫金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粉丝”,他在陀氏作品中发现一种奇特的“复调”结构——以往小说中,作家如同主宰,通过人物在宣泄自己的声音。陀氏的小说中,主人公却不为作者的意志所限制,作者的声音也只是其中一个声部而已,多种声音同时存在,展现多样性的个体和精神世界。如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名言:“人是一个谜……我就在破解这个谜,因为我想成为一个人。”

而读者则一直在破解陀氏这个谜。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从2019年开始,陆续推出美国学者约瑟夫·弗兰克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已出4卷),对我们了解复杂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和他笔下的世界,或许是条捷径。弗兰克是传记作者,用5卷本的巨制描摹陀氏坎坷而壮阔的一生;他更是文学批评家,从理论视角为陀氏作品立传。这部传记的独特在于无一遗漏地解读陀氏的全部作品,写出了一部个人成长史、社会变迁史和文学创作史。

今天,仍然有无数读者在了解和阅读200岁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本质上是因为他之于当下社会仍有意义。他的名言在当代青年中依然没有过时:“爱具体的人,不要爱抽象的人;爱生活,不要爱生活的意义。”“人之所以不幸,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幸福的。”这些深刻复杂的思索,对人的追问,在肤浅的消费主义和碎片化当道的时代尤其显得重要。

一个有灵魂的作家,本来也不会只停留在书本中。人生太短,而陀思妥耶夫斯基很长,值得我们细细品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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