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主义视角下科幻电影隐喻符号的解读

作为一部改编自舒伯特同名小说的电影，《沙丘》通过慢节奏和紧凑化剧情，在近3个小时的时间里，通过蒙太奇的手法，用主角保罗的梦串联起整部电影，讲述了《沙丘》第一部前半本的历史观和世界观。整体来看，这是一部披着科幻外衣的政治故事，各派之间的斗争和人物之间的小心思都反映了诸多的政治隐喻。皇帝通过将珍贵程度不亚于现代石油的“香料”主产地先后许诺给两个大臣，从而导致双方互相争斗，大打出手，最终自己渔翁得利。哈克南男爵残忍暴力且兵力强盛，贵族雷托公爵长袖善舞，希望得到与海洋力量、陆地力量类似的“沙漠力量”，再加上以训练女性身体和意志力为基础的姐妹会从中作梗和无比珍视家园的原住民弗雷曼人，共同构成了电影《沙丘》中的故事情节。导演延续了一贯的艺术水准和文艺风范，强调仪式化的电影场面和沉浸式的氛围，通过浅焦、失焦和巨大沉默物体（Big Dumb Object，BDO）的运用，完美再现了书中的剧情，其构建的奇特的未来复古主义风格带给观众愉悦、敬畏等多种情绪混杂交融的感受。

一、女性主义和电影符号概述

根据茱蒂丝·梅恩（Judith Mayne）的划分标准，女性主义电影主要包含两种方式：第一种即好莱坞通俗剧，其主创人员为男性，创作内容大多为女性的生活困境和精神压力等内容，对于作品的导演没有明确的性别规定；第二种要求以导演、编剧和演员等为代表的创作人员都由女性组成，创作内容则从女性视角出发，注重人文观念和美学理念的应用，力求使女性的权利和精神得到充分体现与表达，切实关注女性的命运发展和情感等问题。

“女性主义”这一概念最早出现于20世纪初期，与其相关的概念主要包括激进型、自由主义型、生态型和文化女性主义等四个流派。当前，关于女性主义的理解主要包括反对压迫与歧视和反对性别歧视等两方面含义。反对压迫与歧视是从女性弱势群体这一角度出发，对社会结构进行批判。如在电影《沙丘》中，在没有了解真实情况时，保罗母亲被弗雷曼人仅从外表就判定为“没用的外星球人”，这体现了对女性群体一种天然的弱化和歧视。反对一切性别歧视背后的深层内涵是为各个领域中的女性争取应有的平等权利，《花木兰》和《爱丽丝梦游仙境》这两部电影在叙事过程中都着重强调了女性在社会中平等享有各种权利的现实性和必要性。

“电影符号”这一概念在1960年左右被提出，最初被用来从符号学的角度来解释电影艺术。以索绪尔为代表的一批符号学研究学者认为，符号作为携带有一定含义的信息载体，受到某一具有共同文化背景的群体的共同使用，进而构成了“能指”和“所指”的结合。在影视作品中，视听语言符号既包含作品中人物形象的对话，也包含展现在屏幕中非对话形式的说明性文字，还包括背景音乐、场景声音等符号。如在《沙丘》中，导演通过不同文化背景下人员的交流方式和交流途径的差异（如被抓时的手势语言、姐妹会的音控力等），传递了在那个世界观中复杂的文化背景下政治权力交接中的起伏；通过猎杀镖、屏蔽场护盾等的应用向观众讲述了沙丘《大公约》中禁止使用大规模生物武器和核武器、必须直接或间接打击对方军事成员等条例，即使没有看过原著的观众也可以轻松了解《沙丘》这部宏观史诗中的基本规则。

二、女性主义视角下《沙丘》中的人物隐喻符号

在《沙丘》中，涉及的主要女性人物或群体包括杰西卡夫人、贝尼·杰瑟里特姐妹会、生态学家凯恩斯博士和男主角保罗的妻子弗雷曼人契妮，她们通过符号化的语言表达和动作表现深刻地解释了《沙丘》中的深层内涵，从女性主义的视角切入展现了女性意识的觉醒，也从侧面反映了对男性霸权的抗争。

（一）杰西卡夫人

在一场由皇帝发动的阴谋和迫害中，少年保罗的父亲雷托公爵遭遇暗害死亡，他不得不和母亲杰西卡夫人流离失所。在逃亡中，保罗受到了沙丘当地弗雷曼人的救助，最终他成为该部落的统治者并和当地女子佳妮结为夫妻，也开始了他作为“天选之子”的漫漫复仇路。在这一过程中，杰西卡夫人作为“圣母”，她与保罗一同逃离家族漩涡，同时帮助保罗完成了自我命运的塑造。

保罗在很多时候是非常依赖杰西卡夫人的，母亲就是他万能的精神支柱、永不枯竭的动力来源。当弗雷曼人质疑杰西卡夫人的沙漠生存和战斗能力，准备将她放弃不打算将她带回驻地时，杰西卡夫人眼神犀利狠厉，通过简单直接的锁喉术向对方展示了自己的实力，用行动收获了对方对她的信任。

杰西卡夫人不仅在暗处左右宇宙政治的进程，也拥有敏捷的身手，从而帮助自己和他人化险为夷。在各种危急关头，她凭借为母则刚的信念，数次化险为夷，教会保罗必备的姐妹会独有生存技能，她费尽心机为保罗的天赋使命做好铺垫，从而为保罗走向领袖的神坛打下坚实基础，最终助其成为危急时刻整个星系力挽狂澜的救世主。命运虽然将保罗·厄崔迪送往了一条磨难重重的道路，但却也让杰西卡夫人成为英雄母亲，助力保罗在风沙和危难中蜕变为一代传奇英雄。

（二）贝尼·杰瑟里特姐妹会

贝尼·杰瑟里特是一个成员均为女性的宗教组织，主要对女性学生进行心智和身体的训练。姐妹会操纵的政治势力非常强大，他们的计划以千年为单位设计执行，并有着周密的备用方案，其内部关系图如图1所示。她们看似远离权力中心，实则掌握平衡各大势力的筹码。圣母要求所有被选中育种计划的姐妹会成员生女孩，以期通过一代又一代的基因筛选，培育出她们的预言之子：魁萨茨·哈德拉克。

作为贝尼·杰瑟里特姐妹会的成员，杰西卡夫人带着特殊的使命嫁给雷托公爵成为妾室，但她却没有按常理出牌生一位女孩，打乱了姐妹会的计划。她生下了儿子保罗，并从小就教会儿子所有她拥有的贝尼·杰瑟里特成员技能，这也引出了电影所要讲述的保罗的成功故事。

（三）生态学家凯恩斯博士

凯恩斯博士在原著作中为男性角色，在影片中被塑造为女性形象。作为弗雷曼人，她的家族对保罗的命运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弗雷曼人是沙丘星球的原住民，他们与沙漠共存，敬畏自然，视沙虫为造物主。在严酷的环境下，他们发明了设计精巧的蒸馏服，掌握了高超的生存能力。由于长期摄入香料，他们拥有了迷人的湛蓝双目；身为皇帝委派的裁决官，她主要负责监督家族交接的监督工作，但她性格怪异，不偏袒任何一方。曾经她是帝国顶尖的生态学家，被派来寻找水源，改变生态环境。在沙丘中她建立了一个生态实验室，且取得了显著的成效，但由于大量的香料被找到，香料背后的价值也被发现，凯恩斯博士的研究工作便被迫停止了，从侧面反映出了统治者之注重经济利益而对生态环境漠不关心的错误行为。影片在这里也再一次印证了：现实是想象的土壤。看似是将目光投向遥远未来的科幻电影，实际是不停回望与注视着我们的此时此刻。

（四）契妮

契妮的戏份并不多，基本上都是以弗里曼人的沙漠装备蒸馏服的装扮出现，还披着一条宽大的亚麻斗篷，戴着头巾，将废土风格与未来风格合而为一。蒸馏服可以说是整个电影中最具标志性的服饰。它就像沙漠中的生存服，可以保存和回收人的身体水分，使用者即便在炎热干燥的沙漠中行走也不会流失过多水分。契妮作为保罗的未婚妻，虽然在这部作品中没有明确指出，但是她频繁出现在保罗的梦境中，给予其方向上的指引，在保罗与母亲深陷沙漠中时，对他们伸出了援助之手。

三、《沙丘》中的梦与符号叙事

《沙丘》中最大也是隐喻最多的符号是主角保罗的梦，主要包括碎片式的梦、无序的梦和段落式的梦三种，不同的梦境所处的阶段不同，代表的意义也略有差异，这些无秩序的梦在最后全部浮现并形成了明确的逻辑，反映了保罗由懵懂青涩的少年终成为肩扛重任的“救世主”，完成了影片这一最大隐喻符号的阐释。

除此之外，梦境中的角色是主人公自我价值的实现。在《沙丘》中，梦作为保罗在想象界和象征界的连接，一步步增强了其身份的认同感。当姐妹会的圣母前来测试保罗的能力时，他将手放进黑色盒子后，眼前便浮现了带有某种神圣性和宗教性的熊熊燃烧的大火，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是保罗由传统的贵族公爵转向拯救世界的圣者的标志，刺激了其内心神圣战火的燃烧和自我意识的觉醒。在梦里，保罗多次梦到契妮手里拿着沾满了血的晶牙匕，它的出现意味着保罗可能将亲历严酷的斗争环境，并且身体出现一定创伤，进而发生内在的蜕变。

导演通过建立“区格框架”这种形态，将梦境自然而然地融入了电影的叙事中，这种“框架”既不属于现实世界，也不属于虚幻的梦境，作为一种无法界定的模糊地带，它具有强化和弱化区隔标志的作用，通过强化作用和弱化作用相互交加（如影片初始保罗睡觉中的强化区隔和保罗进入象征界之后的弱化作用），推动着外在表现为保罗的预知能力进一步增强的故事情节进一步发展。

四、结语

女性主义的思想已经影响到了现代社会的方方面面，在影视作品中，女性主义的发展就是女性文化不断提升的产物。《沙丘》中的不同女性角色有着不一样的张力，也从两性平等的观念出发为女性自我意识的表达贡献了力量。《沙丘》的创作团队深入研究设计视听语言，运用精细化的镜头组合、画面与声音交互融合和拍摄深度与广度不断往返的方式让观众产生了强烈的身临其境之感，从而实现与观众共情的目标。影片通过表象的女性地位差异（杰西卡夫人所戴的面纱体现出的“妾室”身份等）和女性生活困境，不断深入挖掘女性主义思想和性别平等的内在价值，让电影的未来发展产生了诸多可能。

在《沙丘》中被沙漠覆盖的厄拉克斯星球上，整体色彩表现并不十分冲突，未来建筑风格对自然环境作出回应。作为最难搬上银幕的科幻小说之一，《沙丘》与《指环王》《星球大战》等并称为20世纪的伟大科幻著作，其视觉部分承袭《银翼杀手2049》，听觉的质感则有几分《降临》的味道。虽然是一部科幻电影，但在思维世界、精神世界方面都在模仿着真实世界的构建，也反映了女权主义浪潮下电影拍摄与制作的新角度

和新方式。

（南京农业大学）

作者简介：周子琛（2001—），男，河北沧州人，本科在读，研究方向为戏剧电影与电视艺术、车辆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