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你·我·她

作者: 李玥萦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题记

岁月的涛声中,那座岛—

人,究其一生,无法逃离。波涛与风雨,在我和她的身上雕刻出流转与恒定、生与死的深邃篇章。

岛屿赋予我的是与大海同样深沉的孤独—像是深夜里无声吞噬一切的黑洞。在这片辽阔无垠的海面上,那些温暖的火光,被一点点掐灭,哭泣与呐喊呼唤着,我堕入深渊……

人始终是一座座孤岛,立于这世间的浪潮,不过靠着那些线条连接着彼此的羁绊。归来。岛上的日子如同一部吟唱的史诗,光阴的每一寸都沉浸在自己的韵律中。春日的花朵开得不紧不慢,夏夜的潮水低沉叹息,秋末的果实寂静丰硕,冬日的寒风呼啸凛冽,这一切都将瞬间定格成永恒。

月光下的她没来由得难过,月亮在浓稠的暗色中模糊轮廓,只是那原形毕露的崎岖坎坷只有她自己能看见。于是,月亮失踪,在每个黎明。我看着泥泞的路上布满了脚印,我在这路上循规蹈矩地走着。

有时候,我恍惚一瞬,觉得这世上仿佛有且仅有这一条路。人不过是从踏上岛的这一刻开始,走向了岛的另一头,又撑着船兜转了一个半圆回到了原来的港口。来过,又归去来兮,人生的目的和意义似乎已不是那么重要。这不过是一个旅程,就像是一种宗教的洗礼,一种安魂的布告,一种安眠的阵痛,一种清醒的蒙昧。

当岛上的太阳沉入大海的怀抱,当我走在无边无际的扑朔迷离中,而你刚好撞碎我眼前的第四面墙,当我感受到生活在默默绽放,像是黑暗中的一朵奥菲利亚。那些生长于岩石罅隙的植物,无须阳光的宠爱,依然能在月光下绽放。生命,用每一次呼吸吟唱着存在的赞歌。

物质的更迭,是时光流逝的见证。古老苍劲的岩石书写着岁月过往的历史。每一道痕迹,仿佛是时光的石碑,上面刻满了未曾讲述的故事。岛上破旧的木屋不知何时变为了石头似的堡垒。

我看见了她,她只是这世上最可怜又可恨的,有缺陷却又美丽的灵魂。当你低头瞅见这满地秋黄的银杏叶时,会是怎样失落的表情?当你仰天看见冬日光秃秃的树干时会有怎样的联想?风会不会亲吻你。在这场时光流转的浩劫中,我们都变了太多。

晃着脚下沉重的铁镣,戴着心灵禁锢的枷锁,我只能亦步亦趋地向前走着。我看着我的皮肤枯烂腐朽,我也在被雕琢,在岁月的漫长冲刷下,形成如岩石一般的时光的痕迹。那些情景就像梦境,我走来半世,还是孤独一人。

人终其一生都在不断的迷茫中,去寻找一种“此心安处是吾乡”的生活。岛的边界出现在我眼中。终有一天,我将到达这岛的另一端,瘫倒在海水与岩石的边界,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冲刷殆尽。尘归尘,土归土,我看见了将来,也看见了过去。我在那无尽的天空下找到了方向,尽管我并不知道那是不是唯一的方向。

在月亮消失时,我躺在礁石滩上,就像最初的那样。晨光洒在我身上,照耀出斑痕累累。我闭上眼,感受生命的雕琢,感受着我与孤独的彻底融合。

意识再次回归,我已荡漾在深海的一叶孤舟上。我看见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又看见一个坚韧而倔强的青年,看见眸中闪着光的少年,看见躲在门后低垂的少女的脸。他们向我飞奔而来,撞入我的灵魂。天空中划过一个圆弧,我看见这岛上升起的一条条弦。

原来,路不止一条,方向也不止一个,但无论如何走,最终都会到达那片深蓝的边界。生命的挽歌乍响于耳际,血液和痛苦都没有停歇。血肉之躯祭出一条血路,百年又一轮回,我和她的约定守了百年。我看见了她最初那片暗黑的礁石上轻轻流淌的海。

生命在一次次轮回中重新探索这片岛,是我的岛,是生命的岛,是孤独的岛,一次次地探索,呐喊着生命的存在。我在岛上,躺在礁石上,聆听着海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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