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企鹅织毛衣

最近，有位英国留学生在社交媒体上提到，自己的导师因为“要去南极给企鹅织毛衣”而辞职。这个看上去很小众的辞职理由引发热议，不少人好奇：人类为什么要给企鹅织毛衣？这背后有什么样的故事？

给企鹅织毛衣，源于20世纪90年代发生在澳大利亚墨尔本附近菲利普岛的一次石油泄漏事件。

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小蓝企鹅栖息地，这里生活着大约4万只小蓝企鹅。

小蓝企鹅是企鹅家族里体型最小的。它们主要分布在新西兰以及澳大利亚南部沿岸，也是唯一一种在澳大利亚本土繁殖的企鹅。

每天黄昏时分，成千上万只小蓝企鹅从大海中返回陆地上的巢穴，形成一种名为“企鹅归巢”的自然现象。

小蓝企鹅一生中，大约80%的时间都在海里游泳、觅食。但是，当泄漏的石油覆盖到皮毛上，对小蓝企鹅来说，就像身体沾上了口香糖，不仅会使它们的羽毛缠在一起，失去防水和保温效果，降低在水里的浮力，还会使啄羽毛的企鹅中毒。救援人员称，成年人拇指大小的石油，就足以杀死一只企鹅。

泄漏事件之后，受污染的企鹅虽然得到救助，但在接下来的两个繁殖季，小企鹅的数量和质量，明显大不如前。

据推测，这是因为工作人员在给企鹅清洗油污前，它们就已摄入有害油脂，造成了生理损伤。

为此，当地救援人员想出一个解决方案——给企鹅穿上纯羊毛材质的毛衣，保暖的同时，又能防止企鹅误食，并能在一定程度上吸附石油。于是，1998年，岛上出现了第一批“给企鹅穿毛衣”的试验者。

由于需要帮助的企鹅数量很多，当地的企鹅基金会发起一项名为“为大自然而编织”的公益活动，向全球网友征集毛衣，并附上了相应的规格要求：领口宽度大约8.5厘米、袖口4厘米、腰11厘米，且仅限羊毛材质。

2001年，菲利普岛附近再次发生石油泄漏事故，影响了438只企鹅。在企鹅基金会和爱心毛衣的帮助下，约96%的企鹅成功获救。

据悉，这一公益项目已进行了20余年，全世界的热心人士为小企鹅编织了超过20万件毛衣。

如今，岛上又增加了6.7公顷的企鹅栖息地，可额外容纳1400只待救助的企鹅。为防止漏油再次污染企鹅，基金会为这些企鹅发起了募捐。

企鹅是否真的需要穿毛衣？这项公益行动也曾引发争议。2011年，在另一起石油泄漏事件后掀起的织毛衣热潮中，国际鸟类救援组织指出，给鸟类穿衣服是危险的，衣服会让石油长时间附着在皮肤上，阻止石油里芳香烃的挥发；尺寸不合适的毛衣可能会压迫企鹅，或使其粪便粘在皮肤上，造成永久性脱毛。

国际鸟类救援组织给出另一种救助方案：用加热灯给企鹅保暖，可防止它们过度啄毛。

对此，企鹅基金会解释，毛衣仅在救援过程中一次性使用。当羽毛清洗干净、恢复正常后，企鹅会被重新放归野外。这些争议让更多人知道，给企鹅穿毛衣，其实并不是唯一的救助方法，也不是完美的解决方案。

因为企鹅基金会收到的毛衣里有许多不符合尺寸，或者加上了蕾丝、蝴蝶结等不利于企鹅活动的装饰。为了不辜负每位编织者的好意，企鹅基金会将这些不合要求的毛衣套在企鹅玩偶上，在小岛的礼品店里向游客售卖。从2012年起，利用企鹅玩偶，企鹅基金会已筹集到将近39万美元。无论如何，这绝对是一次非常成功的环保宣传。

2025年，企鹅基金会发起了新的“为大自然而编织”的公益活动，但这次的主角不是企鹅，而是企鹅玩偶。

“为了筹集支持企鹅基金会的重要资金，我们很高兴收到全球各地网友编织的毛衣，这些毛衣将被用来装饰零售店中的企鹅玩偶。在未来几个月里，将有1万只企鹅玩偶到来，它们需要毛衣。”售卖企鹅玩偶所得的资金，会直接用于企鹅和其他野生动物的康复以及研究。

现在，因为多数毛衣不再给真企鹅穿，基金会取消了对毛衣材质必须是纯羊毛的限制，而且可以添加纽扣、领结和闪亮的装饰。

给企鹅织毛衣听起来像一个美丽的童话，这种方式也的确挽救了不少企鹅的生命。希望有一天，企鹅们不再需要穿毛衣，能在它们赖以生存的家园里，安全、自由地生活下去。

（江山美如画摘自《齐鲁晚报》2025年1月2日，勾 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