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大学教师教学发展的职业路径

摘 要：英国高等教育教学与学习支持专业标准框架（UKPSF）建构了“专业价值”“核心知识”与“活动领域”三维度的衡量标准，用以将大学教师教学职业发展划分为副研究员（D1）、研究员（D2）、高级研究员（D3）、首席研究员（D4）四个阶段，并通过专业性职业认证制度为大学教师教学职业发展提供规范化、标准化、制度化保障。UKPSF的核心内容及其院校应用的实践经验主要包括：依循学习范式理念，设计教学职业发展路径；强调循证教学技术，支撑教学职业晋升通道；聚焦教学领导能力，评价教学职业核心素养；建立专业资格认证，提供教学职业质量保障。有鉴于此，以职业发展为导向，支持大学教师的教学发展，应当成为未来我国高等教育领域教师教学发展改革的重要方向。

关键词：大学教师；教学发展；教学职业；职业认证；UKPSF

一、引言

英国高等教育促进组织（Advance HE）是一个与世界各地高等教育相关机构开展广泛合作、致力于为社会改善高等教育质量的非营利性社会组织，其前身是为改进学生学习体验、促进教与学变革的公益性国家机构——高等教育研究院（The Higher Education Academy，HEA）。Advance HE的战略目标是增强各界对高等教育的信心，解决系统性的不平等问题，推动高等教育满足学生和社会不断变化的需求，支持成员机构和高等教育部门的工作。高等教育在支持社会应对当今和未来挑战方面的重要性仍然至关重要，特别是在应对人工智能、第四次工业革命和地缘政治事件根本变化的时代背景下，Advance HE将其使命与目标定位为支持个人、机构和国家系统促进灵活、高质量、数字化的学生体验，为学习者成为未来世界的建设性贡献者做好准备。

作为高等教育战略性变革的积极推动者，Advance HE在高等教育领域开发了多项基于大规模调查的可持续性的专业性指导框架，涉及高等教育公平、教师专业发展、大学生学术经历、研究生科研与教学经历等诸多领域，在英国乃至世界范围内产生了深远影响。在英国大学协会（Universities UK）与高等教育协会（Guild HE）的大力支持之下，Advance HE在HEA时期响应政府的倡议，于2011年系统开发了《英国高等教育教学与学习支持专业标准框架》（The UK Professional Standards Framework for teaching and supporting learning in higher education，简称UKPSF），提出大学教师教学能力发展项目应寻求认证，需要建立统一的教学专业标准，用以指导在英国高等教育机构从事教学工作的教师实现专业发展。与此同时，为支持高等教育形塑未来发展领域，Advance HE还将“为学生成功加强教与学的改革 ”作为其重要的行动方向，纳入《高等教育促进战略2021-2024》（Advance HE Strategy 2021-2024）的规划方案之中，提出将探索创造灵活的教学、学习和评估策略，以优化新兴技术的使用、促进包容性的学生成功策略，持续修订“高等教育教学与学习支持专业标准框架”等具体实践内容。[1]Advance HE结合高等教育领域的时代性变革，一直以来坚持对UKPSF进行不断修订，根据现实变化与需求及时调整框架内容，以使框架能够持续性地有效指导大学教师的教学实践。经过12年的系统探索、意见征询、草案修订与执行等过程，最新修订的标准框架于2023年1月正式发布，这是较之2011年版本及其过程性补充版本的全面更新。

UKPSF建构了高等教育环境中教师教学和学习支持的主要角色，从实践者的角度全面描绘了国家框架认可和衡量高等教育教学与学习支持的应然图景。UKPSF也是英国高等教育统计局认可的专业资格框架，英国诸多大学为提升学生的学习体验均采用UKPSF来指导教师的教学职业发展。事实上，英国政府作为决策机构，一直是高等教育教学改革的主要领导者[2]，而UKPSF则对推动及加强高等教育的教与学质量产生了深刻影响。据统计，截至2023年1月，UKPSF认证了全球超过百家高等教育机构的教学发展项目，超过169000名来自100多个不同国家的教职员参与并通过了UKPSF的职业认证。[3]有调查研究指出，参与UKPSF认证的大学教师更加注重教学知识积累、教学实践反思以及教学质量保障，教学能力得到显著提高，学生学习与教学质量亦得到较大提升，特别是获得职业资格认证后，教师们普遍反映受到了来自学术同行的尊重，增强了教学职业认同感。[4]

二、UKPSF的核心内容

UKPSF的重要性及其价值已经在广泛实践中逐渐被各方认可。UKPSF的核心内容旨在将大学教师教学职业发展与学术职业发展相类比，通过构建大学教师教学发展的职业化路径，使大学教师教学发展得以规范化、标准化与制度化。一直以来，在学术职业中，大学教师的学术发展有着严谨、清晰的发展路径，但教学职业发展却长期处于附属学术职业的状态，没有符合其专业发展规律的特有职业路径。因此，从本质上而言，大学教师“教学发展职业化”就是指为在高等教育机构从事教学与学习支持相关工作的教师或职员建构一条规范化、标准化与制度化的职业发展路径。UKPSF认证计划提供了一个全国性的教学专业标准，体现了高等教育行业有关教师教学发展职业化的最佳做法，为希望获得UKPSF申请和使用认证的高等教育机构及其教师教学职业发展提供指导和支持。UKPSF的实践是通过和同行一起研究与开发，使教学和学习支持相关工作形成丰富的专业知识库，并将其嵌入到整个高等教育的教学和学习实践中，由此建立一个最佳实践的知识库，与全球高等教育社区分享，促进教师教学走上职业化路径。[5]

（一）UKPSF的目标与适用

UKPSF是为大学教师教学设计一种基于资格认证的专业化职业发展路径，其核心目标在于通过教师教学的职业化来支持学生的学习，以达到提升教学质量、促进学生成功的目标。为实现这一目标，UKPSF又具化了4个方面的实践目标：其一，支持从事教学和辅助学习工作的教师的专业持续发展；其二，在不同的学术或专业环境中，通过创造、创新和持续发展，提供富有活力的教与学的方法；其三，向学生和其他利益相关者展示教师及学校在教学与支持学生学习方面的专业精神；其四，认可教与学的多样性和质量，认可指向支持和巩固学生学习的评估实践；其五，促进教师与学校在提高教学和支持学习的质量上获得正式认可，使其成为学术研究或管理活动的一部分。

在上述实践目标的指导之下，UKPSF形成了广泛而又具有针对性的适用范畴。具体而言，UKPSF能够为教师个体、高等教育机构以及国家机构提供适用的标准框架。首先，在教师个体层面。Advance HE通过大规模学生调查，发现学生对良好的教学质量具有较高期待，指出教师通过改善教学质量与支持学习能够提高学生的学习体验与满意度。[6]因此，大学教师以及从事学习支持相关工作的职员可以使用UKPSF提供的标准，确定哪些教学能力能够改善教学实践，并将UKPSF作为一种资源来反思和改善个人的教学实践。其次，在高等教育机构层面。高等教育界正在日益关注卓越教学，高等教育机构尤其是大学机构使用UKPSF能够体现其对教学和学习发展的投资，反映院校层面对改善学生学习体验所做出的努力。UKPSF作为一个全球认可的卓有成效的指导性标准，能够帮助院校提高教与学实践的质量、制定教师教学专业发展计划、提供支持教师教学发展的环境以及第三方同行评议的外部标准。最后，在国家机构层面。尽管UKPSF是立足于英国开发的，但目前已经在世界诸多国家和地区被广泛用于支持高等教育的教学与学习发展，特别是在国家政府及其相关职能部门的领导下使用该框架展开的实践改革，使UKPSF在不同文化背景下形成了多元的区域性解释，既保持了其与国际标准的一致性，也满足了其多元的发展需求。

（二）UKPSF的维度建构

UKPSF是Advance HE与高等教育机构（大学）在支持教师教学发展与学生学习方面开展广泛合作的产物。持续性发展的UKPSF不仅为大学教师教学发展提供了职业方面全球认可的资格认证，而且成为了衡量高等教育教学与支持学习是否成功的专业标准。UKPSF的核心内容之一即是确立了成功的教学与学习支持的关键要素，这些要素构成了大学教师教学与学习支持的专业实践的范畴，其主要有三个维度：①专业价值，指构成核心知识和活动领域的基础，用于巩固专业实践；②核心知识，指以专业价值为依据，开展活动领域所需的关键知识形式，具有多样性和多元化的特点；③活动领域，指汇集专业价值和核心知识，支持展开有效实践的基本活动。如表1所示。这三个维度相互联系、相互阐释、相互影响，成为描述大学教师教学职业发展阶段的规范性标准。

（三）UKPSF的职业阶段

基于专业价值、核心知识、活动领域三维度的具体内容，UKPSF对大学教师从事教学及学习支持相关工作的职业发展阶段进行了描述性规定，并将其职位认证为Descriptor 1至Descriptor 4（D1-D4）四个不同的等级。D1为副研究员（Associate Fellow），D2为研究员（Fellow），D3为高级研究员（Senior Fellow），D4为首席研究员（Principal Fellow）。这四个逐渐递进的职业发展阶段是UKPSF用以描述大学教师教学职业发展的核心建构。教学职业阶段的划分，一方面展示了大学教师在教学工作中的职业发展路径，另一方面也描述了大学教师在不同职业发展阶段的教学角色。

1.D1：副研究员（Associate Fellow）

“副研究员”处于大学教师教学职业发展的最初阶段。这一阶段的标准适用于能够通过实践活动证明部分维度的教师。在UKPSF确立的三维度中，“副研究员”职业发展阶段对教师的教学实践及学习支持的有效性提出以下3个方面要求：（1）适切的专业价值的使用，至少包括V1和V3；（2）适当核心知识的应用，至少包含K1、K2和K3；（3）有效且全面参与至少两种活动领域。UKPSF认为符合上述3个方面要求的教学从业者一般情况下已经开始从事教学或学习支持的相关实践工作，而且其教育教学实践活动产生了良好效果。UKPSF列举了可能符合“副研究员”阶段的从业者，例如，承担一定教学工作的早期职业研究人员（如博士生、研究生助教、合同研究人员以及博士后研究人员等）、教学型新教师（包括兼职学术研究人员）、为学术研究提供支持的职员（例如学习技术员、学习发展员及图书馆员）等等。这些从事教学相关工作的从业者在满足“副研究员”要求之后可以得到UKPSF的职业认证。

2.D2：研究员（Fellow）

“研究员”处于大学教师教学职业发展的第二阶段，超越“副研究员”阶段。这一阶段的标准适用于可以证明全部维度的教师，这些教师与学习者的实践活动具有一定的广度和深度。在UKPSF确立的三维度中，“研究员”职业发展阶段对教师的教学实践及高质量的学习支持的有效性提出以下3个方面要求：（1）所有专业价值均可使用；（2）掌握并应用全部核心知识形式；（3）有效且全面地参与A1-A5的所有活动领域。在“研究员”阶段，教师能够在更实质性的教学和支持学习的职业角色中提供具有广泛基础的有效性证据。UKPSF提出，处于“研究员”阶段的从业者可能是一个或多个学术或学术相关团队的正式成员，诸如处于学术职业生涯早期的学者、承担实质性教学工作的学术相关人员或学习支持人员、学术经验丰富但高等教育教学经验相对较欠缺的学者。

3.D3：高级研究员（Senior Fellow）

“高级研究员”处于大学教师教学职业发展的第三阶段，需要对有效教学和学习支持方法等具有全面而深刻的理解，在有效实践构成的基础上，这类教师能够领导或影响其他人在教学和高质量学习支持方面的实践。在UKPSF确立的三维度中，“高级研究员”职业发展阶段对教师的教学核心素养及其教学实践提出了3个方面的要求：（1）具有领导或影响教学和高质量学习实践的持续性记录；（2）实践具有有效性、全纳性且包含所有维度；（3）实践明显超出直接教学和直接学习支持的范围。处于“高级研究员”阶段的教学从业者，不仅能够胜任教学工作，对他人教学实践产生一定影响，而且能够在有关教与学的方面提供持续有效的教学记录证据，开始承担更广泛的教学管理职责，如组织、领导以及管理教与学的具体方面。UKPSF认为这些从业者很可能已经成为已建立的学术团队的领导或主要成员，例如，能够为新教师提供支持的经验丰富的学科导师，在院系承担更广泛教学及咨询工作的资深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