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倡议下克罗地亚职业教育的经验与启示

［摘要］克罗地亚拥有相对发达的职业教育体系，包括中等职业教育、高等职业教育和成人职业教育。克罗地亚为学生构建了多元化职业发展路径：在升学路径方面，学生可以通过4年制和5年制中等职业教育课程直接参加国家毕业考试获得升学资格，或通过衔接课程中转参加国家毕业考试获得升学资格；在就业路径方面，职业教育注重以市场需求为导向增强职业教育适应性、以实践性课程培养学生职业素养以及通过校企深度合作提升学生职业胜任力。克罗地亚通过教育文凭、学分系统和资格框架三大工具保障职业教育多元路径的实施。克罗地亚职业教育发展经验可以为我国进行普职融通、开发实践性课程、促进产教融合方面的职业教育改革提供有益借鉴。

［关键词］克罗地亚；职业教育；多元路径；“一带一路”倡议

［作者简介］王银慧（1998- ），女，河南周口人，河南大学在读硕士；臧玲玲（1986- ），女，河南南阳人，河南大学教育学部，副教授，博士生导师。（河南  开封  475004）

［基金项目］本文系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研究2019年度重大课题攻关项目“‘一带一路’国家与区域教育体系研究”的研究成果。（项目编号：19JZD052）

［中图分类号］G719.3/.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3985（2023）17-0093-07

克罗地亚是“一带一路”倡议下我国的重要合作对象国，同时也是中东欧地区经济相对发达的国家之一，其经济发达的背后离不开完善的职业教育体系支撑。克罗地亚拥有良好的职业教育与培训历史传统，发展至今已形成鲜明的职业教育特色。克罗地亚青年学生辍学率较低，职业教育参与率较高。2021年，克罗地亚年轻人（18～24岁）中提前离开教育与培训的比例为2.4%，在欧盟（平均水平为9.7%）国家中最低。克罗地亚中等教育阶段学生参与职业教育的比例为69.3%，欧盟平均水平为48.7%，而我国仅为33%，这与“保持高中阶段教育职普比大体相当”的目标有所距离。通过分析克罗地亚职业教育为学生构建的多元发展路径，总结其职业教育的特色和成功之处，可以为提升我国职业教育吸引力，平衡职普比例，构建纵横融通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提供有益借鉴。

中克两国建交已有30余年，但在文化教育交流方面的合作有待进一步深入，尤其是两国鲜有职业教育领域方面的项目合作。2019年，中国—中东欧国家领导人峰会成果清单中关于克罗地亚合作的一项——《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与克罗地亚共和国科学与教育部关于相互承认高等教育学历学位的谅解备忘录》，体现出未来两国加强教育合作与交流的良好态势。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持续深入推进，两国将不断深化教育交流与合作。分析“一带一路”倡议下克罗地亚职业教育的多元路径，既可以为中国职业教育发展提供有益经验，也可以为中国与克罗地亚等中东欧国家开展职业教育合作提供研究支撑。

一、克罗地亚职业教育体系概述

克罗地亚当前形成了由中等职业教育、高等职业教育、成人职业教育组成的有吸引力和创新性的职业教育体系，旨在提高年轻人在劳动力市场上的认可度和竞争力，促进学生从教育系统向劳动力市场顺利过渡。学生开始接受职业教育的时间是在8年义务教育后，年龄为14岁。

（一）中等职业教育

中等职业教育与培训是克罗地亚最具代表性的中等教育形式，约有70%的学生就读，涵盖健康和医学、经济、商业、行政、林业、木工、农业、兽医、海事、交通、航空、酒店、旅游、工程、电气工程和建造等领域，主要包括校本课程、学徒制课程和双元制课程三种形式。

2021—2022学年，克罗地亚拥有260所技术中学（4年制和5年制）、191所工业学校（1～2年制）和手工艺学校（3年制），其中96%是免费的公立学校，由地方当局负责且拥有较大的地方自主权。大约2/3的中等职业教育学习者参加的是4年制课程，不到1/3的人参加3年制课程，1～2年制课程仅适用于不到1%的学习者，所有这些课程都将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相结合。另外，还有一科5年制课程（普通护理护士）实施模式，学生先接受2年通识教育，再接受3年职业教育。2020—2021学年，25家提供5年制课程的职业教育机构共招收了5263名学生，占所有中等职业教育学习者的5.4%。多样化的课程设置能够满足不同学生需求以及经济社会发展需要。

（二）高等职业教育

在克罗地亚，许多中等职业教育学生通过国家毕业考试（dr avna matura）（类似于我国的高考）升读高等职业教育，以获得从事专业工作所需的知识和技能，并为进入劳动力市场做准备。

2021—2022学年，高等职业教育一共有45834名在读学生，占高等教育学生总人数的28%。高等职业教育在克罗地亚被称为专业学习（Stru

ni studiji），主要设置在应用科学学院（Visoke

kole）和理工学院（Veleu ili ta），学术性大学（Fakulteti）里也设置了一部分高等职业教育专业。高等职业教育分为本科和硕士两个层次，并有本科短期专业学习（stru ni kratki studij）、本科专业学习（stru  ni prijediplomski studij）、硕士专业学习（stru ni diplomski studij）三种形式。2022年，这三种学习形式的毕业人数分别为3人、6680人、2464人（见表1）。可见，本科专业学习的毕业生人数占比达73%，是克罗地亚高等职业教育的主体。

（三）成人职业教育

克罗地亚《成人教育法》（ZAKONA O OBRAZOVANJU ODRASLIH）规定，成人教育是克罗地亚共和国教育体系的一部分，以正规、非正规和非正式的学习形式进行。成人职业教育作为成人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大多数课程与中等职业教育相关，旨在通过培训提高学习者就业能力，通常由学习者自行承担学习费用。

职业教育与培训机构需要获得职业教育和培训与成人教育局（Agencija za strukovno obrazovanje i obrazovanje odraslih，ASOO）的许可和教育部的批准，并且可以给学习者颁发正规资格证书。克罗地亚的成人职业教育与培训可使15岁以上的学习者达到欧洲资格框架（Europe Qualifications Framework，EQF）1～5级的教育水平，相当于我国小学到高中的教育水平。

二、克罗地亚职业教育发展的多元路径

克罗地亚职业教育具有多元化的特点，横向上有不同类型的职业学校和课程供学生选择，纵向上有从中等到高等多个层次的教育机构。学生主要有两条发展路径：一是升读更高级别的教育，即升学；二是为进入劳动力市场做准备，即就业。各类职业教育在读学生可根据自己的兴趣和需要自由做出选择。

（一）职业教育通向升学的多元之路

基于课程和考试的升学路径建立在克罗地亚中等职业教育与高等职业教育的纵向贯通之上，分为两种形式：一是通过4年制和5年制的中等职业教育课程，毕业时参加国家毕业考试；二是通过衔接课程中转参加国家毕业考试。两者殊途同归，皆是通过“课程+国家毕业考试”的方式获得高校入学资格，实现从职业教育到高等教育的晋升，主要区别在于所面向的目标群体有所不同。

1.通过4年制和5年制的中等职业教育课程，毕业时直接参加国家毕业考试获得升学资格。4年制课程在克罗地亚中等职业教育体系中开设得最多，约2/3的职业教育学生参加，其教学内容始终将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结合在一起。在普通教育方面，学习者将一半的时间用于通识教育科目从而获得通用能力，必修科目包括克罗地亚语、数学、英语等。职业教育方面的学习主要包括学校的职业理论课程和企业的职业实践课程。在克罗地亚国家资格框架（Hrvatski kvalifikacijski okvir，HKO）中，4年制课程处于第四级，给毕业生颁发HKO4.2级资格证书。毕业生可凭此证书直接就业，但更多人会选择参加国家毕业考试以获得升读高等教育的机会。

克罗地亚的国家毕业考试由国家教育外部评估中心与中等学校合作管理，它既作为学生的期末考试和普通中学毕业考试，也是所有学生（包括中等职业教育毕业生）的高等教育本科入学考试，同时还是学生能力和学习成果的外部评估依据。国家毕业考试只考核通识教育科目，由必修考试和选修考试两部分组成：必修考试有克罗地亚语、数学和外语三门科目，分为A（高级）和B（初级）两种难度级别；选修考试科目每学年由国家教育外部评估中心确定。高等学校在录取标准中独立设置必修考试和选修考试的条件。

因为做到了职普并重，4年制和5年制中等职业教育毕业生既可以凭资格证书直接进入就业市场，也可以凭普通教育知识直接参加国家毕业考试升入高等教育。2020年，约80%的4年制和5年制中等职业教育毕业生参加了国家毕业考试，其中约一半成功进入高等教育。

2. 通过衔接课程中转参加国家毕业考试获得升学资格。中等职业教育除了4年制和5年制课程，还有3年制和1～2年制课程。

3年制课程主要有学徒制和双元制两种形式，在教学内容上将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并重，学生最终获得HKO4.1级资格证书，比4年制和5年制课程学生在资格层级上低一级，所以，其毕业生无法像4年制和5年制课程毕业生那样直接参加国家毕业考试。3年制课程毕业生如果想要继续接受高等教育，就需参加1～2年的衔接课程以获得HKO4.2级资格证书，进而能够参加国家毕业考试以寻求进入高等教育的机会。

同样，对于极少数参加1至2年制课程的学生，由于接受教育年限过短，只获得HKO3级资格证书而不具备高中学历。他们除了选择就业，也可以选择作为普通学生继续接受教育以获得更高一级的资格证书，增加一年学业达到3年制课程水平，并继续通过衔接课程获得参加国家毕业考试的资格，寻求进入高等教育的途径。

因此，克罗地亚中等职业教育阶段灵活的学制选择机制为不同类型的中等职业教育学生都提供了通往高等教育的通道，保障了教育公平。

（二）职业教育通向就业的成功之路

除了上述升读高等教育的路径外，来自职业教育系统的学生还可以凭借其获得的职业技能和资格证书选择直接就业。为促进职业教育学生成功就业，克罗地亚采取了多种措施。

1.以市场需求为导向增强职业教育适应性。克罗地亚一直努力在职业教育机构与行业之间建立更加紧密的联系，以了解当前就业市场的需求和趋势，并相应地调整课程和培训方案，确保职业教育内容符合市场需求。例如，由于克罗地亚旅游和酒店业需要更多优秀的员工，所以职业教育部门与旅游经济部门进行合作，共同为学生提供财政支持，目的是提高年轻人在旅游和酒店业发展职业的兴趣，吸引学生进行3年或4年的旅游和酒店业相关职业的学习，从而增加符合劳动力市场需求的学生注册人数。

这样以产业需求为依托、以市场需求为导向的职业教育办学模式，能帮助学生更好地适应就业市场，不断提升就业能力和竞争力，增强岗位适应性。

2.以实践性课程培养学生职业素养。在课程设置上，克罗地亚职业教育同样重视与产业界的密切合作，发挥企业、区域组织等利益主体的协同作用开发实践性课程，从而实现与劳动力市场人才培养需求的紧密对接。

实践性课程主要表现为基于工作的学习（work-based learning，WBL）。基于工作的学习是一种以安全和负责任的工作场所为主要学习地点，通过真实的情境来培养与职业相关的各种实践技能，提高学习者就业能力的教学模式。WBL课程能使学生掌握该职业所需要的生产与服务实际操作技术及管理督导技能，具备初步的工作经验及职业素质和能力。克罗地亚所有中等职业教育课程都包含WBL，只是比例有所不同，在校本课程中占5%或更多，在学徒制课程中占60%以上，在双元制课程中占80%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