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扣虚构特点深度阅读小说

作者: 夏宣强 郭涛

《社戏》是统编版语文八年级下册第一单元的一篇精读课文。就体裁而言,它属于小说;就内容而言,它用细腻的笔触描绘了一幅具有人情美和风景美的江南水乡图画。学生通过第一节课的学习,梳理了情节、环境、人物等小说三要素,初步感受到小说表现了作者对童年生活的怀念,对淳朴人性和美好生活的向往。

为了引导学生深度阅读小说,笔者尝试紧扣小说的虚构特点教学。八年级学生已经阅读过大量儿童小说作品,对小说的虚构特点有一定的认知——“我知道小说内容是虚构的,但也能感受到其真实性”,“虚构是小说的本质特征,没有虚构,就没有小说”。还有的学生记得六年级上册第四单元是小说单元,其导语页上写着“小说大多是虚构的,却又有生活的影子”。由此,笔者判断学生能认识到小说具有虚构的特点,但对虚构的意义没有形成深度理解。基于此,笔者设置两个主问题引导学生紧扣虚构特点深度阅读小说。

一、《社戏》是真实的散文还是虚构的小说?

在探讨《社戏》是散文还是小说之前,笔者布置了收集整理资料作业:初中语文教材中有哪些鲁迅的散文和小说?这些文章分别写了什么内容,选自什么文集?大部分学生能归纳:七年级学过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朝花夕拾〉:消除与经典的隔膜》《阿长与〈山海经〉》和八年级学过的《藤野先生》都是散文,其中,《朝花夕拾》是一部回忆性散文集;八年级教材中有《社戏》,九年级教材中有《故乡》《孔乙己》,三篇文章都选自小说集《呐喊》。在整理过程中,学生发现,鲁迅的文章不论是真实的散文还是虚构的小说,大多是用第一人称“我”来叙述,内容看上去都特别真实,因此,他们很难区分其到底是散文还是小说。由此,笔者引导学生讨论:《社戏》是否真实,能否作为回忆性散文来阅读?你觉得它是真实的散文还是虚构的小说,请说明理由。

学生分为“散文组”和“小说组”,分别找资料和依据佐证自己的观点。然后,小组代表发言。“散文组”学生代表认为,《社戏》可作为回忆性散文阅读,因为它与散文集《朝花夕拾》里的文章相似,都是回忆往事,表现童真童趣,都运用丰富的描写记叙乐事。比如,《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鲁迅先生回忆百草园是自己的“乐园”时运用了不少繁笔,如“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葚;也不必说鸣蝉在树叶里长吟……就有无限趣味”,这使文章表达生动,富有感染力;《社戏》中,鲁迅先生多处运用繁笔记叙乐事,描写乐土,使文章充满韵味,如“两岸的豆麦和河底的水草所发散出来的清香,夹杂在水气中扑面的吹来……使我的心也沉静,然而又自失起来……”。“小说组”学生代表认为,《社戏》是一篇小说,因为它选自鲁迅的小说集《呐喊》,文中的“平桥村”“双喜”都是虚构的,“我”也是虚构的,并不是作者本人,所以建立在想象与虚构基础上的文章是小说,这就如同没有人会把《西游记》当成真实的游历散文来阅读一样。

笔者分别肯定了两名代表的发言并引导:“散文组”学生是从内容和写法上判定的,“小说组”学生是从环境和人物方面判定的,大家说得都有道理,这说明大家都在认真研读文本,但对于小说的本质特点——虚构的认识存在不足,虚构对应的并不是虚假编造。接着,笔者出示关于小说虚构方面的知识,如:虚构?指作者在创作过程中依据生活逻辑,通过想象和编织,创造出现实生活中并不存在但存在于人们意识中的故事、情节或细节;在小说创作中,虚构是一种艺术,虚构有它的一套逻辑规则,它与事实并不对应,但它往往比真实更像真实。由此,学生认识到《社戏》是一篇虚构的具有艺术真实性的小说。

学生再次研读文本,思考这篇小说虚构的表现和意义。有的学生说,《社戏》的情节是作者精心编织的,“盼看社戏”“戏前波折”“看社戏”“戏后趣事”集中表现了童年生活的美好和伙伴的美好;有的学生说,小说所写的平桥村只展现出人们好客、善良、淳朴的一面,剔除了村民狭隘、保守、势利的一面,这是为了营造诗意的、美好的精神家园。最后,师生一起归纳:小说具有真实的虚构逻辑,作者对现实生活中的材料、人生经历进行增删、强化或淡化,是为了让最有用的素材更集中地表现自己对人生、对世界的看法。

二、《社戏》中的人物是真实人物还是虚构人物?

在梳理小说虚构方面的知识后,学生不假思索地认为《社戏》中的人物一定是虚构的人物,只是读起来让人感觉特别真实。笔者提出问题:为什么小说中的人物一定是虚构的人物呢,你可以从文本中找出虚构的痕迹吗?鲁迅先生是怎样将这篇小说中“我”的小伙伴塑造得如此真实而美好的,你能以一个人物为主进行说明吗?

学生研读文本,发现小说中出现的伙伴是包括双喜、阿发、桂生在内的十来个农家孩子,围绕“我”与这些伙伴相处的往事来写他们,依托乡村日常陪伴、同行看戏以及归航偷豆这三个主要事件,展现他们身上不同方面的美好品质。学生提出双喜让人印象最深刻,但不知道如何从文本中找出人物虚构的痕迹。笔者启发道:双喜是所有读过《社戏》的人都难忘的一个人物形象,他既懂事、周到,又聪慧、机灵、狡黠,但很奇怪,双喜的许多信息在小说中是很模糊的,如具体年龄。一名学生马上发现,小说只写了“我们年龄都相仿”,可能双喜和“我”一样,也是十一二岁;双喜受教育的程度也没写,小说中只说平桥村的人百分之九十九不识字。另一名学生补充,小说中还说迅哥儿来了,小朋友们就可以得到“减少工作的许可”,看来他们平时都是帮助爸爸妈妈干活儿的,不上学。学生继续研读文本,发现双喜的身高、长相、家庭情况、成长过程中发生的重要事件等,小说都没有提及,而写得最多的是双喜的语言,因为鲁迅刻画双喜时主要运用语言描写,依托语言表现双喜的美好。由此,学生领悟到这些就是人物虚构的痕迹,作者为了表现童年的美好、平桥村的美好而编织这个人物,这个人物的所有言行都是为实现作者的创作目的服务的,作者当然不需要为他构建人物传记似的人生轨迹。笔者进一步补充:现实生活中可能不存在集诸多美好品质于一身的人,为了更集中地表现美好、传达美好,作者才虚构了双喜这个代表性人物,因此小说中没有他的具体信息和他“不美好”的一面。

然而,学生马上提出质疑:虽然双喜是虚构的,是作者塑造的工具性人物,但为什么相关描写读起来让人感觉特别真实呢?笔者引导学生回顾上节课所学的环境设置、情节构造、人物描写的特点,让各小组学生讨论作者是如何为人物打造真实空间的。有的小组发现,环境描写的真实感主要从四个方面体现:①色彩丰富,如豆麦的“碧绿”、远山的“淡黑”、月光的“皎洁”、渔火和灯光的“红”、航船的“白”等;?②气味浓郁,如豆麦和水草的“清香”?;③?声响多样,如船行的“潺潺”声、孩子们的笑声、横笛的“宛转、悠扬”声等?;④?感官丰富,如文章从嗅觉(清香)、触觉(扑面吹来)、视觉(朦胧的月色、淡黑的起伏的连山、依稀的赵庄、几点火)、听觉(歌吹)和想象(戏台、渔火)等角度描写环境,全方位地展现江南水乡月夜的特征?等。其他小组分别探讨情节的真实感、人物的真实感等。接下来,师生一起归纳:虚构的人物之所以被塑造得如此真实,是因为作者为他建立了真实的环境、事件、情感、心理活动等。

最后,师生一起探讨《社戏》虚构人物的意义。一名学生说:“《社戏》虚构人物不只是为了表达对美好的人和情感的怀念,而是有更深刻的意义,因为它被收录在小说集《呐喊》中,作者显然是要通过?《社戏》呐喊什么。”笔者对学生主动思考作者编织人物、故事背后的深刻意义表示了肯定,并鼓励他们在学习《故乡》《孔乙己》后进一步探讨这个问题。

(作者单位:枣阳市鹿头镇中心学校)

文字编辑  严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