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教人才培养的求是之道

【摘 要】职业学校的专业设置、课程内容和教学过程要与专业和工作过程对接，始终突出求是创新，这样才能增强学生的岗位适应性。职业学校的教师要遵循教育教学和产业发展的规律，坚持真理、实事求是、勇于实践、敢于创新，不断提高自己的专业能力和职业素养。

【关键词】教育规律；职业素养；实事求是

【中图分类号】G45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5-6009（2024）31-0063-04

【作者简介】殷利，江苏省太仓中等专业学校（江苏太仓，215400）副校长，正高级讲师，江苏省中职计算机特级教师，“苏教名家”培养工程培养对象，江苏省“333高层次人才培养工程”培养对象，江苏省职业教育领军人才，江苏省首批职业教育名师工作室领衔人，苏州市“四有”好教师团队领衔人。

回顾过去二十多年的职业生涯，推动我不断前行的精神指引就是“求是”。在借鉴德国“双元制”进行本土探索的过程中，在努力探求校企协同育人本质与规律的基础上，我构建了“以工育人”的教学实践范式，开拓职教新质人才的培养路径。

一、弘扬教育家精神的时代使命

教育家精神作为一种精神存在，以家国情怀和生命自觉为价值追求。教育家之所以称为“家”，是因为其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教育工作者，具有强烈的使命感和责任感，以舍我其谁的担当投身于教育研究与实践，为国家和社会培养人才，体现出更强的生命张力。在研究与实践中，教育家尤其重视对规律的尊重，始终坚持“实事求是”“求是创新”。“实事求是”“求是创新”这两组词呈现了“实事”“求是”“创新”三者的辩证关系，教师只有厘清三者的内涵与关联，才能更好地弘扬教育家精神，担当时代使命。

1.“实事”是“求是”的前提

毛泽东同志在《改造我们的学习》一文中对“实事求是”作了科学的解释：“‘实事’是客观存在着的一切事物，‘是’是客观事物的内部联系，即规律性，‘求’就是我们去研究。”实事求是，是根据客观事物的实际情况，通过研究去求得对事物内部联系的规律性认识。

“求是”的立足点是实事。“实事”有两个特征：第一，它有具体指向性，是客观存在的具体环境、事物或者具体问题，在这些“实事”中隐含本质和内在的联系，因此必须对具体的对象进行分析；第二，它有动态变化性，并非固化在某一时空，需要在不同环境、不同视角下探究。

2.“求”是“求是”的关键

“求”主要涉及两个方面，即求什么和怎么求。“是”是客观事物的内部联系或内在规律，“求什么”就是求规律。事物的规律有以下特点：一是具有客观性，是什么就是什么，规律的存在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二是具有内隐性，规律深藏于事物的内部，仅靠感性认识无法获得，不“求”则无法掌握。

“怎么求”就是坚持科学精神。通过研究去伪存真，抽丝剥茧，直达事物的本质。一方面，在思想上建立正确的认知，“求”不是一蹴而就的，问题越复杂，过程就越曲折漫长，它是“认识、实践、再认识、再实践的多次反复、循环曲折的过程”；另一方面，“求”需要深入开展调查研究，既要“研究真问题”，又要“真研究问题”。

3.“创新”是“求是”的延伸

随着时代的发展，“求是”的道路上会不断涌出新的问题，以传统认知观念和思维模式很难突破局限，必须用新的思维、方法、技术等深入探究问题本质，进而提出解决的对策，满足新的需求，实现更好的发展，这促使我们进一步深化对事物的认识。“创新”是“求是”的延伸和拓展，创新需要打破常规，敢于挑战权威，提出全新的解决方案，在求是的过程中不断超越。德国“双元制”的中国本土化就需要从中国实际出发，在尊重规律的基础上创新发展。

二、“双元制”本土化的学习思考

如何让“双元制”落地，对我而言就是一个艰难的“求是”过程，大致分为三个阶段。

1.“学不来”背后的关键问题

“双元制”引进之后，我校与德企合作培养的毕业生深受企业欢迎，“双元制”品牌的社会影响力也越来越大。可是在推广过程中，我们却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双元制要有德企参与，我们没有德企，学不来。”一些职业学校在校企合作方面的困难客观上遏制了他们教育改革的信心和动力。职业学校只有先厘清校企合作的关键问题，再把握“双元制”成功运行的内在机制，才有可能学习它的精髓。为深入剖析校企合作存在的问题，我带领团队，针对国内校企合作项目进行调研，经过与德企“双元制”项目的反复对照后，分析出“学不来”背后的深层原因，如校企合作中的校企任务不明确、成本投入不透明、过程管理不规范、人才培养状态难跟踪等。

2.“双元制”运行的内在机理

我发现，要学习借鉴“双元制”，除了找出校企合作的问题外，还必须清楚“双元制”项目成功运行的本质和内在机制。经过深入德企“双元制”合作项目现场蹲点、与相关人员的深度访谈和反复论证后，我和团队确立了“合同规范、成本明晰、联合审议、状态共享”四大机理，而这也正是构成双元制项目校企高度协同的运行机制。

职业学校可以通过规范合同，解决校企合作中实际参与人员、建设目标、投入成本等不明确的问题；通过明晰成本，避免校企合作中因忽视企业在场地、设备、人力与时间投入等方面付出的成本带来的信任削弱问题；通过联合审议，解决校企双方因缺少认可度高的规则、流程和制度等保障体系，而产生的管理和实施中双方各自行事的问题；通过状态共享，解决校企双方无法及时掌握合作项目进展、师生状态、教学质量等情况的问题。

3.“本土化”迁移的解决之道

我以学校和民营企业的双元育人项目推动为契机，充分利用数字技术，经过反复实践摸索，在合同、成本、审议、状态四大关键机理的基础上，构建了核心保障体系，开发了“双元E+”数字化综合平台，将校企协同的内在机制转化为便于操作的、行之有效的实施路径。在多元管理、审议中心、协同办公和项目管理等系统功能的支持下，从规则到流程，形成校企协同管理和教育教学的工作标准。依托平台，校企“信（契约）行（路径）”合力，平等参与人才培养方案的研制工作，及时将行业新技术、新工艺、新规范纳入教学标准和教学内容，进行联动管理、协同实施、状态把控和过程诊改，规范校企协同育人的路径与行为。

三、“以工育人”教学主张的研究形成

我结合自己的职业教育实践，积极探索“双元制”本土化创新转化的“求是”之道，提出了“以工育人”的教学主张，以对职教本质性规律的探索，回应时代需要，主动担负职教新质人才培养的使命。

1.追求大国工匠的时代价值

“以工育人”是大国工匠的时代呼唤。新时代中国的高质量发展需要大国工匠的技术支撑。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大国工匠是我们中华民族大厦的基石、栋梁”“没有金刚钻，揽不了瓷器活”。大国工匠的核心要在“工”字上下功夫。

“以工育人”是工业制造的有力支撑。习近平总书记强调，“任何时候中国都不能缺少制造业”。新质生产力是相对于传统生产力而言的，人类社会在不同历史阶段生产力发展所依赖的技术支撑各不相同，新质生产力已成为促进制造业发展的新动能。

“以工育人”是个体出彩的教育智慧。多元智能理论表明，人的智能是多样性的。“努力让每个人都有人生出彩的机会”，以工育人是培养高素质技能型人才的基础理念。

2.诠释职业教育的本质特征

“以工育人”是基于职业教育特质及其理论实践提出的德技并修的育人理念和模式，以目标理论、场域理论、具身认知理论、协同理论等为支撑，进一步挖掘职业教育“以工育人”的内在特质。

第一，以工育人，“工”在工人队伍，这是回应产业发展的需求。工人队伍是我国经济建设的主力军、生力军，国家需要“数以亿计的高素质劳动者和技术技能人才”。面向国家工人队伍的建设，将人力资源大国转化为人才资源强国，这是职业教育发展的大方向。

第二，以工育人，“工”在工匠精神，这是锤炼大国智造的品质。发展新质生产力需要引领职业学校的学生树立质量第一、精益求精的意识，把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作为职责使命。加强对学生动手实践能力的培养，是“以工育人”的重要内容，是践行“德技并修”为主要素养特征的立德树人。

第三，以工育人，“工”在工场实境，这是培养工匠新人的保证。在工场实境中学习实践最能培养学生的职业能力，职业学校应始终重视加强专业建设、实训基地建设。新质生产力催生着生产工具不断革新，“以工育人”要培养学生的工具思维，引导学生从使用物理工具上升到通过工具思维创新解决问题。

3.架起模式建构的实施路径

从学生的立场出发，通过“我是谁”“学什么”“怎么学”“学得怎么样”架构起“以工育人”的实施路径。

第一，“我是谁”——工匠新人身份。高质量发展、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关键在于人，在于高素质的劳动者。“以工育人”聚焦职教人才培养目标，关键是让学生认同自己的发展目标，成长为工匠新人。学生在工场实境中穿着工装，感受企业文化，强化工匠身份，弘扬工匠精神，钻研工精技术，塑造职业认知和价值观，勇于担当国家赋予的大国工匠的责任使命。

第二，“学什么”——工作任务课程。围绕工业标准，我开发了贯通工作场景的低、中、高三阶行业课程。低阶为单岗型任务，以“工位”为核心，学生需掌握某一岗位的工作能力；中阶为轮岗型任务，以“工段”为核心，学生需掌握不同岗位所需的工作能力，能够胜任一组工作中的不同任务；高阶为复合岗型任务，以“工程”为核心，学生通过对复杂项目的分析实践，达到工匠的要求，具备更加综合的职业能力，能形成对职业发展的长远规划。

第三，“怎么学”——工学结合学习。依托学校和企业双场所，我将学校理论学习和企业实践学习紧密结合，引导学生将理论知识应用于真实工作中，并将工作中遇到的挑战和增长的见识带回课堂，不断提高职业综合能力。“以工育人”提倡工余研修，要求学生充分利用工作之外的时间，提升知识体系的深度和广度。

第四，“学得怎么样”——工效质量评价。一是评价工件质量，侧重评价规定工期内学生完成的产品的质量，这是评估学生学习成果和实践能力的重要指标。二是评价工效方法，侧重学生在完成工作任务过程中所展现的能力，包括选择的方法是否符合最优的工艺流程、工本的投入是否体现经济节约、完成任务的效率是否符合企业要求。三是评价工作表现，侧重学生的职业素养。

4.探索职教发展的本真规律

首先，形成工业发展共识是前提条件。无农不稳，无工不富。习近平总书记历来提倡“人生本平等，职业无贵贱”“各行各业都能成才”。“以工育人”有利于营造职业教育良性健康发展的生态环境，让“劳动最光荣、劳动最崇高、劳动最伟大、劳动最美丽”的劳动观在全社会蔚然成风。

其次，探索校企协同模式是根本合力。实践证明，离开校企合作，职业教育就是无本之木。“以工育人”主张让企业从支持走向协同和融合，充分体现了“以就业为导向，以能力培养为核心”的职业教育理念。“以工育人”通过数字赋能打通校企合作时空分离、难以共振的堵点，多元整合校企人力、物力等教育资源，打造目标需求共研共知、教学过程协同共享、发展状态可管可控的校企生融合共生共赢的职教育人模式。

最后，创新工学结合的方式是关键所在。“以工育人”内涵无论如何丰富，都必须落实到行动中才能产生育人效益。职业学校要加强实践教学，要从传统的技能训练上升到培养具有工精意识、钻研工艺技术、善用工具思维、恒于工余学习的大国工匠，将职业教育的文化课教学专业化、专业课教学人文化，全面提升职业学校的专业文化建设，实现以文化人、以美育人、以技立人的目标。

以工育人，职教求道。以工匠新人促进新质生产力发展，大有潜力，有待深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