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课标背景下教师实施跨学科教学的挑战与应对

摘要跨学科教学有助于培养学生的多学科视角、跨学科思维以及综合运用多学科知识解决复杂问题的能力，是新课程方案与课程标准的最新要求，亦是当前我国课程与教学改革的重要趋势。作为跨学科教学的主要实施者，教师目前在实施跨学科教学上面临着多方面的挑战，包括跨学科观念存在误区，多学科知识储备不足，跨学科教学方法与技巧缺乏，跨学科教学设计及实施的精力受限等。对此，可以从以下几方面进行应对，从而有力推进跨学科教学的实施：完善制度设计与理论研究，优化跨学科教学理念；大中小学教育与自学相结合，强化多学科知识储备；职前培训与职后培训相结合，提升跨学科教学能力；推进教师减负落地，保障跨学科教学研究与设计时间。

关键词新课程方案；新课程标准；跨学科教学；挑战；对策

中图分类号 G424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5-5995（2024）06-0021-04

基金项目：2021年度湖南省教育厅科学研究项目（优秀青年项目）“美国一流大学跨学科人才培养模式研究”（编号：21B0494）。

跨学科教学是基于学生核心素养发展的需要，也是新课标的体现之一。根据美国学者舒梅克（Shoemaker）的定义，跨学科教学是“跨越学科界限，把课程的各个方面组合在一起，建立有意义的联系，从而在广阔的领域中学习的教学。跨学科的学习把教与学看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并反映相互联系的真实世界”［1］。跨学科教学有助于打破学科壁垒，培养具备解决复杂问题的综合能力、满足社会多元需求的复合型人才，使学生能够更好地适应未来复杂情境下的学习、工作和生活。［2］由此可见，在基础教育阶段开展跨学科教学具有重要意义。教育部印发的《义务教育课程方案（2022年版）》中明确提出：“原则上，各门课程用不少于10%的课时设计跨学科主题学习。”［3］2023年5月，教育部印发《基础教育课程教学改革深化行动方案》，进一步指出要聚焦核心素养导向的跨学科主题学习，强化跨学科综合教学，提升科学素养。［4］可见，跨学科教学已成为国家基础教育教学的重要理念和政策要求。作为跨学科教学的设计者和实施者，教师扮演着重要的角色。然而，受多重因素影响，当前很多一线教师不仅没有真正理解跨学科教学这一理念，而且在自身观念、知识储备、教学能力、时间和精力等方面都面临着一定的困难和挑战，这也成为促进跨学科教学实施、落地亟待解决的现实问题。

一、新课标背景下教师实施跨学科教学面临的挑战

为详细了解教师实施跨学科教学面临的具体挑战，本文重点运用访谈法对11名中小学教师进行了个案调查，同时辅之以文献研究，补充访谈资料的不足。通过对一线教师的访谈以及对现有文献的分析，我们发现教师实施跨学科教学面临的挑战主要集中在以下四个方面。

（一）跨学科观念存在误区

第一，教师对跨学科教学内涵的理解存在不同程度的误区。通过调查，笔者发现大部分教师都认识到了跨学科教学的重要性，但没有真正理解跨学科教学的内涵。有教师认为自己所学专业与实际所教专业不同就是跨学科教学，有教师则认为只要出现或混合了其他学科知识或内容就是跨学科教学，更有甚者将跨学科教学视为学科教学与其他任何内容的组合，以至于有教师在观摩公开课时听到“这堂语文课不错，对学生进行了安全教育，践行了跨学科教学”等诸如此类的评价。

第二，教师对跨学科教学的作用存在轻视或者夸大的问题。部分教师认为学科教学才是重点，对跨学科教学必要性存疑。他们认为跨学科教学的实施会弱化学科教学的地位，导致学生的基础知识和基本技能掌握不牢固，影响学生的考试成绩和学校的升学率，因此对跨学科教学存在排斥心理。还有部分教师认为实施跨学科教学可以替代学科教学。他们认为分科教学把知识分门别类地传授给学生，不利于学生综合运用知识、全面认识世界，将导致学生“只见树木、不见森林”，而跨学科教学则可以克服这一问题，因而可完全取代分科教学。［5］

（二）多学科知识储备不足

多学科知识储备是教师进行跨学科教学的基础。具体而言，跨学科教学需要教师运用本学科以外的知识分析本学科内容，以促进学生对本学科知识的理解，或者综合运用多学科知识去分析和解决某一复杂性问题，从而实现视角的多元与融合。要做到这些，教师就不能只擅长于某一门学科，还需掌握其他学科的知识。进一步而言，教师有了多学科知识的积累，才能融会贯通、进入跨学科思考的层次，才能发现各学科之间的有机联系并在教学中通过知识间的迁移和应用来综合性地解决问题。因此，跨学科教学对教师的多学科知识储备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但是，目前我国中小学教师主要是学科型教师，专攻于本学科知识及教学，对其他学科的知识体系了解不够，导致教师单一学科的教学思维和方式不断固化、僵化。受制于自己有限的知识面，一些教师在教学中往往难以产生要与其他学科知识关联起来的意识：“如果正好涉及我会的知识，我就可以将其融入进教学；但如果我不懂其他学科的知识，那我就不会想到要去进行跨学科教学。”还有一些教师可能因难以对学生跨学科学习需求给予准确回应而出现不敢或者不会进行跨学科教学的情况：“由于自身知识不够全面，对开展跨学科教学没有较大的把握和信心。即使自己提前搜索相关知识进行备课，在课堂中也会出现其他无法预料的情况，为避免因无法解答学生非本学科知识疑问而产生的尴尬境地，故一般不会进行跨学科教学。”

（三）跨学科教学方法与技巧缺乏

教师是跨学科教学的具体实践者，然而我国的教师培养体系和工作体制均具有明显的学科建制特点，其学习和工作经年累月地浸泡在特定学科的研究范式和思维惯习中，已经形成了无意识的路径依赖。［6］换而言之，当前教师群体早已习惯了学科教学，面临跨学科教学目标如何设定、教学内容如何选择、多学科知识如何整合并自然而有逻辑地进行呈现、教学效果如何评价等一系列难题，他们不仅不适应，而且显得无能为力。再加上当前跨学科教学处于政策执行初期，理论研究与资料建设尚不充分，教师群体亦普遍处于摸索阶段，导致教师缺乏可参考的教学资料和可观摩学习的对象。

由于没有掌握跨学科教学的方法与技巧，部分教师为了完成跨学科教学任务，只能强行把不同学科内容拼凑起来，导致跨学科教学沦为了多个学科的“拼盘”。例如，笔者所在的学校曾经开展了一次阅读与学科融合的教学比赛，通过与几名参赛者进行对话，得知他们虽然参加了比赛，但还是不知道如何去进行融合，一名参赛的数学教师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把数学和阅读进行融合，只能在课堂的结束部分用PPT呈现了一个故事。”这种方式忽视了不同学科知识之间内在的逻辑联系，造成了形式上的跨学科教学，往往也导致跨学科教学过程不顺畅、效果不理想。

（四）跨学科教学设计及实施的精力受限

跨学科教学涉及多学科知识，教学内容具有较强的综合性。因此，跨学科教学对教师的知识水平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同时也意味着教师需要投入大量时间研究本学科外的知识与教法。再加上跨学科教学在我国中小学的教学实践上是一项新的尝试，大部分教师没有相关经验，因此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用于备课与磨课。但是，近年来中小学教师负担较重并引起了国家及其教育行政部门的重视，如2019年，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减轻中小学教师负担进一步营造教育教学良好环境的若干意见》；2021年，教育部专门又印发了《关于做好2021年减轻中小学教师负担有关工作的通知》。这些政策印发的背后实质上都反映出这一问题的现实严重性。

具体而言，教师负担主要体现为教学与非教学两大方面：第一，教师除了完成教学工作外，还要参与各种培训、教学竞赛、教学考核等与专业发展密切相关的活动；第二，教师还承担了整理各种检查材料、下乡扶贫、防溺水家访等很多非教学性事务，这些非教学性事务甚至被纳入教师绩效考核，与教师评优评先、工资绩效等挂钩。教师有限的时间和无限的工作量也因此成为制约其设计与实施跨学科教学的重要因素之一。笔者在校期间经常会听到班主任抱怨“太忙了”“好累啊”“哪有这么多时间”等声音。有教师表示“如果将跨学科教学应用在日常教学中，就会增加额外的负担”。

二、新课标背景下应对教师跨学科教学挑战的对策

新课标要求强化课程协同育人功能，注重培养学生在真实情境中综合运用知识解决问题的能力。面对新课标背景下教师实施跨学科教学面临的挑战，政府及其教育行政部门、教师教育院校、中小学以及教师等多元主体需要通过优化跨学科教学理念、强化多学科知识储备、提升跨学科教学能力、保障跨学科教学研究与设计时间等途径，有力推进跨学科教学。

（一）完善制度设计与理论研究，优化跨学科教学理念

跨学科教学理念是实施跨学科教学的指导思想，对跨学科教学实践起着导向性作用。但从前文来看，当前一线教师的跨学科教学理念亟待优化。这既需要政府与教育行政部门完善跨学科教学的制度设计，提高政策的指导性，同时还需要教育学界加强理论研究，解决跨学科教学的一系列基本理论问题，从而帮助教师正确理解跨学科教学，进而为实施跨学科教学奠定思想基础。具体而言，至少可从以下几方面着手：

一是正确理解跨学科教学的科学内涵。跨学科教学所教授的知识并不是跨学科知识，而是在面对某个具体问题时，通过将多学科知识进行提取和整合来解决当前这一具体问题，在此过程中实现知识的综合运用与思维的拓展。二是明晰跨学科教学的价值。跨学科教学有助于培养出具有深厚理论基础、掌握多门学科知识、善于运用科学思维，具有复合知识、能力与素质结构的创新型人才［7］。三是辩证看待学科教学与跨学科教学的关系。学科教学与跨学科教学并不是对立的，分科教学是跨学科教学的前提和基础，跨学科教学是学科教学的补充与升华。四是界定跨学科教学的适用范围。跨学科教学并不是要求教师每门学科、每节课都要实施，而是根据本学科特点及相应教学内容，灵活、机动地实施跨学科教学。五是确定跨学科教学的实施路径。跨学科教学并不一定要单独成为一个系统，而是主要借助于学科教学予以实施，因此，学校和广大教师应该思考如何在学科教学中融入跨学科教学。六是制定跨学科教学的实施策略。在跨学科教学中，教师应注重创设复杂、开放性的问题情境，使学生在真实情境中通过解决问题提升跨学科素养。

（二）大中小学教育与自学相结合，强化多学科知识储备

第一，要站在教育全过程的视角去推进多学科知识的掌握。一方面，基础教育阶段要强化所开设课程的教学与评价工作。在每门课程上，教师除完成国家规定的课时量外，还应重视对相关学科理念、学科知识、学科方法的掌握，同时完善评价机制，以评价促进学生打牢所开设课程的基础知识。另一方面，教师教育院校要做好通识教育，加强师范生对知识的整体掌握。在现阶段我国高校注重专业教育的背景下，学科专业壁垒森严，师范生知识结构也相对单一，因此做好通识教育、促进师范生对多学科知识的整体掌握尤为重要。为此，可通过设置必修课的模式，强化师范生对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和人文学科知识的全面学习，培育其跨学科视角。

第二，多学科知识不能只靠外在的“教育”，教师还应主动学习，克服跨学科教学的知识短板。时代在不断地变化和发展，除了接受教育，教师还应树立终身学习的意识，主动学习自身所教授学科之外的其他学科知识，建立结构完备的知识库，做到专与博相结合、深与广相统一，不断提升跨学科教学的综合素养。如有针对性地阅读相应学科教材，熟悉这些学科的课程标准和知识框架，为跨学科教学打好坚实的知识基础；阅读相关学科的各种文献资料，丰富这些学科的知识储备，加深对这些学科的理解；向其他学科教师学习，增强教师跨学科教学的专业性。

（三）职前培训与职后培训相结合，提升跨学科教学能力

师范生作为教师队伍的预备力量，兼具受教育者和教育者的双重角色，因而对其跨学科教学能力的培养显得至关重要。按照教学过程，跨学科教学能力主要包括跨学科教学设计能力、跨学科教学组织与实施能力、跨学科教学评价与反思能力。目前，师范教育大多是培养学科型教学人才，注重培养师范生的学科教学能力，跨学科教学能力的培养相对较弱。然而，早在2011年，教育部就在印发的《教师教育课程标准（试行）》中提出“小学职前教育课程设置建议开设《小学跨学科教育》模块”［8］。2022年，教育部发布的《关于进一步做好“优师计划”师范生培养工作的通知》中又进一步强调，要加强师范生的跨学科（领域）教学能力培养［9］。具体而言，教师职前跨学科教学能力的培养要做到理论学习和实践操作并重：在理论方面，师范生培养单位可开设“跨学科教学论”等专门课程，同时可在语文教学论、数学教学论、英语教学论等传统的“学科课程与教学论”系列课程中补充该学科的跨学科教学方法等相关内容；在实践方面，教师教育院校与实习基地可合作搭建跨学科教学实践平台，让师范生深度参与实习学校的跨学科教学实践活动，全面提高师范生的跨学科教学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