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基于整本书述评培养学生思辨读写能力的策略
作者： 王祥富摘 要：费孝通的《乡土中国》是高中语文统编版必修上册教材指定必读的书，该书是学理性很强的学术论著，学生阅读与理解难度很大。为了落实新《课标》中学习任务群“整本书阅读与研讨”的要求，笔者重视整本书述评表达，引入批判性思维，加强思辨读写指导。通过学生述评表达的反馈，了解学生是否具有思辨的意识、方法与表达的能力，培养学生主动探究文本关键问题的能力。通过整本书述评表达的指导，进一步引导学生辩证看待中国乡土社会和现代化社会的特点，客观理性地审视中国传统文化，培养与发展思辨能力，提升语文核心素养。
关键词：整本书述评 批判性思维 思辨读写 《乡土中国》 DOI：10.12241/j.issn.1009-7252.2024.02.049
著名社会学家费孝通先生的学术著作《乡土中国》，学生们在初步阅读接触时反映不易读懂。为了促进整本书的深入阅读与了解学生思辨读写水平，笔者布置学生写一篇关于该书的述评。从述评文章的反馈情况来看，多数学生的述评含有论述对象的概述，却缺乏评论或评论不当。述评重在“评”，评论主要是为了使学生能够充分表达个人对该书整体或局部内容的见解，辩证地看待中国乡土社会和现代化社会的特点，正确审视中国传统文化。对此，立足于教师批判视角与学生建构视角，教师有必要诊断分析学生的述评问题并予以及时指导，从而培养和发展学生的思辨读写能力，提升学生思维品质。
一、教师批判视角下的《乡土中国》整本书
1.教师的阅读经验
《乡土中国》这本学术著作，由14篇文章组成。这是一本章节各自独立、结构松散的论文集，还是一本有着内在逻辑性、较为严密的整本书？学生从一般阅读经验出发，往往在意于部分或局部，对疑难问题缺乏主动探究的时间与兴趣，而教师阅读往往注重宏观性的整体把握和对文本的深入探究。正因为教师重视整体和全部，对于组成部分必须有分析和概括，所以有高屋建瓴的优势，可以把个人阅读的理性认识通过课堂交流分享给学生，指导学生阅读与理解。
对于本书14章中的篇章联系或者理论框架，教师在学生初步阅读的基础上可以做一个梳理指引：第一篇《乡土本色》是全书的总论，认为中国基层社会的本质就是“乡土性”；第二篇、第三篇从乡下人是否需要文字的角度讨论了中国乡土社会的本质——乡土性；接下来的第四篇讨论的是中国乡土社会的组织结构，核心概念是“差序格局”（第四篇标题）；第五篇至第七篇分别从道德、家庭、家庭成员关系等角度具体阐发差序格局；第八篇至第十一篇主要围绕中国乡土社会的治理，阐明中国乡土社会是礼俗社会的特性；后三章围绕社会继替与社会变迁论述了社会变革的问题。
总而言之，对于“现代社会”与“乡土社会”，从本质、格局、治理、变革等方面进行具体对比与分析。教师立足于理性的批判的视角来审视乡土性与现代性，不厚此薄彼，准确把握两者的联系，用发展的、全面的、辩证的思维看待基层的乡土社会的基本问题，从而有助于引导广大学生树立文化认同、文化自信。
2.教师的阅读状况
教师阅读《乡土中国》偏重理性与逻辑，对学术性概念和观点有理性的分析与理解。教师是学生阅读效果的评判者，评判的效度基于教师自己的阅读实践。由于教学事务琐碎繁忙，教师若无暇细读与精读，可能只是泛泛而读，这样会致使阅读理解的不到位、不深刻，影响和制约了课堂与课后的指导效果。因此为了提升指导效果，教师也需要潜心阅读，正视自身的不足或阅读中的疑难，积累和完善自身的阅读经验。
二、学生建构视角下的《乡土中国》整本书
1.学生的阅读经验
据调查，多数学生的阅读偏好是有起伏波澜的故事情节或趣味性比较强的作品，如现当代小说、科幻作品、历史故事等。对于逻辑性、学理性很强的作品往往望而生畏。若阅读方法不当，思考能力不强，对于学术名著《乡土中国》则无法深入阅读与理解，看完则可能不知所云。因此，培养学生的阅读兴趣，积极主动建构学术性作品的阅读方法与经验至关重要。
2.学生的学习优势
学生们在学校、班级这样的大的集体环境中学习，既有教师的引导，也有同学的帮助，可以充分发挥班级里小组合作或探究式学习的优势。有分工与协作，在学生通读与各自提出疑难问题基础上，教师可组织小组成员对汇总的代表性问题进行合作研习与讨论，从而汇聚众人之智，凝聚共识，答疑解惑，激发了学生发现问题与研究并解决问题的兴趣。
三、教师组织和指导，培养学生思辨读写能力
1.教师了解学情，发挥述评作用
《乡土中国》是社会学的经典论著，作者费孝通对当时中国的乡土社会的主要特征进行了概述和分析，充分展现了中国乡土社会的基本面貌，同时重点讨论了中国乡土社会与现代社会的差别。理性地认识两者的共性与差异，需要学生具有思辨能力。能力的具备不可能一蹴而就，教师在学术名著阅读教学指导过程中就学生现有的思辨水平与能力加以评估，基于学情予以相应指导。笔者认为通过对学生整本书阅读的述评，不仅可以观察与了解学生思辨读写的能力高低，还可以对其进行问题诊断和点评指导，从而组织学生进一步阅读研讨和写作表达，促进学生对学术论著关键问题的理解和对整本书基本内容的把握。
2.述评文章反馈，诊断问题与发现亮点
就内容概括而言，学生们基本上能概述出《乡土中国》每章的基本内容，提炼出每章的观点。如第一章《乡土本色》，很多人都能抓住关键段与关键句，即第一段的开头：“从基层上看去，中国社会是乡土性的。”第四章《差序格局》，多数人能写出此章最后一段的结论性的话：“社会关系是逐渐从一个一个人推出去的，是私人联系的增加，社会范围是一根根私人联系所构成的网络。”
从笔者所读到的述评文章来看，有不少学生是摘录文中的语句作为评论，缺乏个人真实而充分的表达。实际上评论的要点在于对书籍观点、具体内容、结构、语言、艺术技巧等方面阐述个人或多或少的理解，从个人出发，表达“我怎么看”，或者写成“我认为怎么样”，重视因果分析与假设分析。从反馈情况看，学生对于这本书不知道从什么角度加以评论。评论不是空泛的议论，是基于文本的有感而发，有个人的论断与评析，从而理解深化文本内容，并建构自己的阅读经验与知识体系。同时，思考的过程正是思维走向敏捷、深刻的过程。
阅读反馈质量良好的部分同学，能结合当下社会中的实例与现象进行评议阐述，明显做到了理论联系实际，对文本从抽象概括转到具体分析。如关于乡土性，谈到生活在城市里的人对于土地的有无并不关心，而土地对于乡下靠种地谋生的人而言却是可贵的。但是随着人口增长，很多乡下年轻人为了谋生来到城市打工，收入比种地多，对土地的依赖性逐渐减少。可见学生能正视土地的作用，同时也看到了飞跃发展的现代化社会进程中，农村青年思想观念和生活方式的变化。
关于乡土社会的流动性低的特点，有位同学以热播剧《山海情》为例，说剧中的涌泉村只有马姓和李姓的人，上百年来都如此，一代一代传下去。很显然农村村落具有人口不流动带来的稳定性。并能以此特点认识到农村里人们之间彼此熟悉，在讲规矩、重信任的前提下不太需要法律。而现代社会中，人与人之间似乎缺失规矩与信任，格外需要法律保障。学生从对比分析中发现对立矛盾点，从而有深入的思考与理性辨析及评判，这对于学生建构自己的文明观与文化观有着重要意义。
由于原著客观存在的难度，多数学生在认知与思考的深度与广度上不及教师。对于每一章的内在联系与整本书的脉络结构，很少有学生能梳理出来，因此教师的梳理与分析有助于学生对于《乡土中国》的阅读与理解。同时加强对学生思辨读写的指导，也有助于学生提升写作表达的深刻性。
3.围绕述评写作，加强思辨读写的指导
就《乡土中国》这样的学术论著，如何围绕述评写作进行思辨读写的指导呢？笔者认为可以从如下几个方面进行探索。
第一，课堂整本书阅读教学中，引导学生树立批判性思维。什么是批判性思维？依据余党绪的见解，批判性思维可以概括为“超越感性，警惕惯性”。日常生活中，人们凭借经验或惯性，能够熟练解决与处理简单问题，而对于复杂问题，若要很好地解决，通常必须理性审慎地面对，需要摆脱惯性、惰性的思维状态，加强怀疑、探究、论证以及检验。用胡适的话说即“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不盲从，不盲目接受别人的结论，而是用发展的、辩证的观点去看待问题，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乡土中国》反映了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中国乡土社会的基本风貌与特点，新时代的中学生读这本书，应该确立批判性思维和眼光，充分看到现代社会与乡土社会的联系。虽然现代社会覆盖了我国大多数地方，传统的乡土社会虽然已经基本解体，但是古往今来，继承发展，现代化社会进程加快的步伐，离不开来自乡土社会的精神与力量支持。因为乡土社会的文化传统和文化精神以及优秀的思想观念还在深深影响着我们，在人们的学习、工作和生活中仍然发挥着重要作用。中学生应当理性地、客观地、辩证地认识乡土社会，从而更好地理解与传承我国优秀传统文化，在理性分析中发展思辨能力，提升思维品质。
第二，弄懂关键概念，加强阅读方法的指导。只有读懂，才有可能更多地发现问题与探究问题，从而深入思辨并解决问题。这本学术性著作之所以难读，固然有时代背景的因素，但主要是学术性作品学理深奥抽象的原因。文中很多学术概念都比较难懂，如“差序格局”“无讼”“长老统治”等。关键概念没有弄清楚，何谈读懂文章的观点与论证逻辑？所以笔者认为，弄懂关键概念是基本的。
为了弄懂那些关键的学术概念，学生必须在全面浏览基础上，精读细读，圈画出概念与术语，思考前后篇、上下文之间的联系。如全书的核心概念就是“差序格局”，但开篇并没有提出来，而是用三篇文章做铺垫，先讨论乡下人如何划分“群己”“人我”的界限，结合分析我国传统社会的伦理道德问题，发现我们是以“己”为中心，和别人的关系就像石子投入水中产生的波纹一般，一圈圈推出去，愈推愈远，也愈推愈薄。这种习惯和文化决定了乡土社会特别重视人伦关系的基本特征。直到第五章开头，作者才归纳“中国乡土社会的基层结构是一种我所谓‘差序格局’”。只有多读多思考，注意篇章间的联系，才能理解和把握作者安排全书篇章的思路，理解关键概念的内涵。
第三，用母题、议题与问题为思辨提供方向、框架与抓手。依据余党绪老师的观点，母题确定阅读的视角与理解的范畴，结构化的议题确定课程内容及其框架，而问题则是思辨读写的抓手，也是思辨读写的动力。分析母题、议题与问题，从抽象到具体，由宏观到微观，最终聚焦到具体内容，聚焦到文本的细读与分析。
就《乡土中国》而言，母题是全书的题旨和观点，议题是有待论证的命题。某书中的关键概念就是需要我们分析与论证的，并且探寻议题与议题间的关系，能使思辨读写的行动具有逻辑性。在议题的讨论中发现具体的问题。对于广大学生而言，书中必然有他们感兴趣的地方，这时要组织学生探究，鼓励口头表达和述评写作，从而实现思辨读写的过程化。例如在第一篇《乡土本色》中，作者一开始说道“我们说乡下人土气”，结尾又说道“我们在乡土社会中所养成的生活方式处处产生流弊”，似乎都在批评，但仔细通读全篇，中间内容是在阐述这种土气的价值，这就让学生产生迷惑，认为存在矛盾。有迷惑就是存在问题，这时候恰是引导学生提出有价值的问题并分析探讨问题、组织学生思辨读写的良好契机。经过教师的点拨提醒，放在现代社会的语境和历史的乡土语境中综合理解，学生们思考讨论后可以进一步理解作者这样表达的良苦用心，在思辨读写上更有理论依据。
第四，分析质疑，多元解读。学生的阅读思考往往停留在感受与感悟的层面，或接受某些定论。教师在思辨读写的指导过程中，为了开阔和拓展学生的思维，需要鼓励学生敢于质疑，有自己的独立判断和依据，摒弃固定思维，从而实现多元化解读，培养思辨能力。例如第二篇《文字下乡》开头写“乡下人在城里人眼睛里是‘愚’的”，教师可引导学生质疑思考：对城里人所谓乡下人“愚”的看法。有一位学生在述评中有对该问题的阐发：
乡下人在城里人看来“愚”，而城里人在乡下人看来也同有“愚”的一面。所谓乡下人“愚”，只不过是某些知识不及城里人罢了。人们所接触的、所认知的其实都受着环境、社会的影响。一个自甘封闭的人，你永远也别想让他识得大千世界，这或许才是真正的“愚”。所以我们在面对某一事物或问题时，不懂装懂比无知更可怕。下定论前一定要先客观理智地分析是非曲直，再加以评价。
很明显，这位同学已经具有发现问题并解决问题的能力。能对问题进行理性的多方面审视与反思，言语表达有很强的逻辑性，是具有思辨能力的充分体现，值得其他同学学习。
部分述评文章没有夹叙夹议，而是将述评分成两个部分即先概述后评论，在评论中有所创见。如阅读完《血缘和地缘》一篇后，一位同学写道：
读了这篇文章，我才知道我们的籍贯是取自我们的父亲的——而并不是根据自己——所生或所住的地方。籍贯和姓一般是可以继承的，所以我可以说籍贯只是“血缘的空间投影”。现代社会越发达，人际往来会越频繁。单靠人情，不易维持相互间的权利和义务的平衡。
当今，我国社会乡村与城市融合，传统与现代交织，社会发生巨大变化。引导学生以述评的方式研读理解《乡土中国》，对于辩证思考与认识乡土社会与现代社会的差别与联系，从而传承与发扬我国的优秀文化传统和文化精神，无疑具有很强的现实意义。
参考文献：
[1] 余党绪《走向理性与清明——整本书阅读之思辨读写》，上海教育出版社2019年。
[2] 费孝通《乡土中国》，人民文学出版社201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