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即学校

（文 / 李孟苏）

傅鸣

傅鸣是很自信的女人。她的自信源于她的智商和顺利。比如她从北京五中毕业，考上北航，保送上研究生，研究生毕业第二年就做老板。她现在是一家有70名员工的高科技公司总经理，她的公司推出了网络产品“五中网校”。28岁的傅鸣上研究生时在一家民营企业打工，毕业时接受该企业总裁的邀请，放弃了去国家机关的机会。1996年集团调整经营方向，给了傅鸣50万元，希望她能在高技术领域为公司创造经济效益。

“我拿着这50万元不知该投到什么项目里去，无头苍蝇似地满大街乱闯，见人就问‘有什么项目可做?’有人建议我做当时只有广东才有的网吧，但女人的直觉告诉我这做不起来。适逢瀛海威风头正健，我认为张树新的某些想法有道理，又为广阔的中国市场而激动，就开始做大众化联机信息服务。三四个月后，我意识到在目前环境中，中国人信息消费的观念很差，而瀛海威做的产品是供人们茶余饭后消遣的——很少有人会为休闲而上网，这样怎么能赚到钱?1997年初我决定转向，建立了‘赛博石化信息网’，为国内3万家石化进出口公司提供产品信息，两个月就收回了50万元。所以我明白了：实用的信息就是有价值的信息，因为它能帮助企业创造经济效益，有利于个人提高生活质量。”

傅鸣的极端实际和理智使得她少了许多理想主义的色彩，这一点还反映在她对待网络资源的态度上：“石化信息网的用户白天上网，网校的学生晚上上网，二者在时间上不冲突，并且分享了同一套硬件资源和接人线路，实现了资源优化，怎么能不赚钱?”

结果，真的赚了不少钱。1997年初开发“万恒远程教育网”，推出“五中网校”，仅有3个人的公司一年收回了投资的100万元。，“去年集团为我们追加投资1000万元，公司规模扩大了几十倍，而人员管理还没有完全上轨道。这样的状态其实挺危险，就像是一辆有故障的列车在高速运行，又不能停下来，我们怕被竞争激烈的IT业淘汰。”

使傅鸣感到忧虑的是，她只赚到了枣核型消费群体尖上那些时髦、新潮用户的钱，庞大的中间部位的消费者她还没有争取到。“网校上更多的是同步教学的内容，这些文本的东西很枯燥，用户可能会毫不吝惜地抛弃这种初级阶段的产品。目前网校的教学手段是采用word文档、打包下传的方式将教学内容传到学生的机器里，学生如同看一本书，多媒体的很多内容和手段无法充分实现。我们为了加强学生与老师之间的联系，开设电子信箱，500条电话线使学生的疑问能够及时得到解答。现在还和北师大合作开发一套网上电子答疑系统。里面有图库和符号库，这就使网络的优越性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傅鸣没打算给学生家长灌输什么新观念，但她想消除家长对网络的误会，让他们了解网络为孩子成长所能提供的新帮助——“这些工作几乎无人去做”。最广为流传的偏见是孩子沉溺于网络将丧失对他人的信任感、合作精神和沟通能力。

“学生的生活圈子其实很小，除了家就是学校，接受信息的渠道很少。其实家长很为孩子忧虑，只是他们自己没有意识到，我们也没有想到家长会有这样的想法。实际的情况是，孩子上了网校，活动空间变大，与别的孩子自由交流。在电子信箱答疑系统中，有的孩子很热情地帮助他未曾谋面的‘同学’解答问题。这样的交流、这种获取知识的方式，使学生避免遭受因特网上不良信息的侵害。中国的许多孩子接触网络是从五中网校开始的。

“我不同意网校加重了学生负担的说法。和学生奔波几小时去上补习班相比，舒舒服服坐在家里，冲杯咖啡，敲鼠标键盘，这难道不是减轻学生负担?网校上的教学内容都是五中老师几十年教学积累的精华，形成了一个知识体系。老师们非常清楚学生真正需要哪些东西。网络中庞大的专家系统为学生提供的习题、讲座针对性很强，信息的处理很有组织性。我们坚决不赞成搞题海战术。网上的学习内容可选择性很强，你认为这一章东西对你很重要，认真学；这一节内容已掌握，鼠标一点，溜过去好了——记不记得以前听老师讲课，一分钟都不能走神，否则你可能就漏掉了最重要的那一点，50分钟的课听下来，很累。”

傅鸣认为她和同人们的这些努力使得家长们对网校、网络的态度很宽容，这样的状况下，网校的学生人数得以迅速扩大。她的近期目标是，到今年底，将在网上联盟全国100家重点中学，真正实现“远程”的意义。

随同“网校”深植于中学生、老师、家长头脑中的，是“远程”教育这个概念，“它不仅仅指空间上的距离，更预示着未来的教育模式”。傅鸣并不认为远程教育能够完全代替学校教育，例如网上不能进行实验课教学；更无法代替中学教育，“中学生和大学生不一样，他需要成长的环境和氛围。教学和教育是两回事。青少年意志品质、性格的培养，是远程教育不能做到的”。

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之前，傅鸣说自己曾闹过笑话。他们在网络上开辟了“教学区”“和“素质教育区”，但随着实践活动的增多，与中学校长们联系的密切，傅鸣认为自己要修正一种观念，即教育没有应试教育与素质教育之分。“教学或应试是素质教育的一部分。学生最主要的任务是学习，学不好知识，其他的素质再高又有什么用呢?现阶段的素质教育应该是改变老师讲课的方式，加强教学内容的生动性和趣味性，提高孩子参与的积极性，使孩子得到全面培养。网络教育能够得到校长们的认同和支持，因为使用计算机和网络获得知识这就是素质教育的一种体现。所以我们把‘素质教育区’改成了‘第二课堂’，有心理咨询、自办杂志……”

傅鸣不掩饰自己的天赋。“上学时在校外打工占用了我大量精力，老想挣钱，但每次考试成绩都不错。当然现在觉得有些遗憾没有好好学习”。她同样不掩饰自己做事的冲动。她做成功的几个项目都没有进行前期市场调查，没有可行性分析，“先干起来再说，不干永远是想，不能醒得早起得晚。这种方式适合我这种没有底层工作经验的人。”

傅鸣形容自己现在是骑在老虎背上，外人看她年轻，有为，出入开着车，“很威风，我知道自己吓成什么样”。语气中有年轻才有的飞扬。“当老板的另一个坏处是每天忙于事务性工作，没有思考的时间。”

“作为一个女人在IT行业做事，我很注意表示自己的性别，男人们认为女人是弱者，愿助我一臂之力。” 素质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