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健在《时代的晚上》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

(文 / 施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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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摇滚乐先锋—崔健,对自己很自信  

崔健的新专辑《时代的晚上》在面市之前就已成为人们谈论的话题,新年元月里,大规模的演唱会也从南昌开始。在新专辑尚未面市和南昌的演唱会之前,崔健的小规模演唱会一直不曾间断。

记:年轻一些的人说过,我们都已毕业了,崔健还老念叨班主任的事。

崔:我一点也不理解他们。他们毕业了?从哪儿毕业了?从音乐上还是从文化上?我觉得他们没毕业,班主任也还在。即使你毕业了,你还在受思想的笼罩。他们看不到这点,他们认为他们能逃避是潇洒。你崔健没有逃避因为你老了。但是,到目前为止,我坚持的价值还没有死掉。说我老了,新的乐队出现了,我就死掉了,但我没有发现我死了,而且我发现我的观念也没死,支持我的人更坚决,所以我得到了自信的补充。

但是那种质问对我也有好处,我会想新的问题。音乐态度上我比以前更尖锐,同时有一种伤感的东西出现。过去有点傻,没有发现那些伤感的东西。年龄的增长,责任的增长,社会经验多了一些,发现了小时候发现不到的东西。再过10年可能又与现在的感受不一样。

记:摇滚乐中歌词似乎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而歌词的观念性很强,像“甲壳虫”总是很刺激人。

崔:摇滚乐就带有挑逗性。但是做音乐,总是以音乐为主,以音乐带动情感。我说的音乐更强调节奏,节奏是用身体带动情感,能找到一种力量,一种乐观情绪,在任何困难下,身体还是那么有劲儿。我喜欢在任何情况下的乐观精神,但不是那种傻乐,而且也不是撒谎。写歌词的感觉就是不说谎,有什么话说什么话,别说假话。歌词是在音乐大厦添点砖瓦,但添上的东西不能是假的。这是摇滚乐和现代艺术的特点,它一方面很身体,很直接,身体有很多语言并没有改变,有人认为这很粗野,其实并不粗野;一方面它又非常严肃,非常理性。

记:摇滚乐一定得是这样吗?时代似乎变了,摇滚乐是不是也可以很商业?

崔:摇滚乐是个很抽象、很空洞的概念,最原始的意义是个音乐的概念,是身体的摇动,到现在就完全看你怎么理解它。我更愿意把这个概念作具体的理解,把它变成一个文化的概念,一个原创的概念。要跟社会沟通,就要有文化的内容。否则成什么了?比如,我说我的音乐是Rap,是Grunge,是jazz,你听说过吗?你没听说过?别谈了。为什么?这些东西在别人那里已经有了,你得先把那些听明白了,你得知道我们为什么留长头发,为什么穿这种裤子……变成这样了,这就错了。在我着来,这就是市场的摇滚乐。真正创作的音乐应该直接进入人的感觉,用不着任何标牌。我当时唱《一无所有》时,我也没想它是什么,也不太懂,观众也没听过,但接受了,也没管它是摇滚还是Rlues。

记:市场的确可以给我们引进很多我们需要的东西,我们需要听来自各国的音

崔:时代变了,地球变小了,西方的东西变成我们的也很容易,这不是坏事。你直接把美国的、西方的、港台的引进我们的市场,直接让我们听,这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别用这些东西告诉人你在创作。其实,在我们这里变成一种时髦的很多音乐背后也是艰苦的创作。什么叫世界大同,什么叫接轨?拿别人的东西去消费?光是别人做了东西给你吃?创作出作品并且被接受这是大同。这是做人的方式。

记:创作并且被接受,这是不是需要市场化的操作?

崔:我最近看了一些很流行的电影,《有话好好说》、《长大成人》、《甲方乙方》,看到有帮人在坚持两栖作战。既是艺术创作,同时又大众化。让人感觉,我们而对的是我们的生活现实。我看了这些片子,就觉得自己有股干劲儿。

记:你也要采用这种两栖的方式?

崔:对,作了某些调整,这就是现在艺术的生存环境。我也希望我账户上的数字在增长,表明了我的希望。

记:你的希望是什么了

崔:创作一些让人惊喜的东西,惊喜是生活中的享受,人性的兴奋需要被唤醒。但是有些人不相信惊喜,只相信恭喜—恭喜发财,艺术家对财富的使用和商人不一样。

记:如果像商人那样一味追逐财富,是否就不算艺术家了?

崔:也可以排在艺术家之列,这是一个市场,是一个客观的存在。但是一旦创作的作品都起来了,那种调情式的东西就只是一种风格而已。会有各种各样的风格,人的血型不一样,听音乐也需要不一样的。现代艺术是选择性的,没什么权威性。什么你做的好,他做的不好?没这个,我选择了你,你就好;我不选择你,你再好也不好。对我来说,选择了我的人,我没辜负你,我没欺骗你,我很努力。 崔健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