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拳主义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一度,老有文化杂志让我谈谈女权,我是男的,不懂女权,隐约觉得女权应该就是——女人灭男人的权利。比如,我媳妇有时抡拳准备揍我,我赶紧恭维她是伟大的“女拳主义者”,就能躲过一揍。
1979年,我在“798”干临时工,车间里有很多初中毕业就当工人的十六七岁女青年,巨能练白酒,还划一手好拳。下班后,我们经常在大山子附近的清真小馆,羊头肉加通州老窖,就划起四季财四。我的拳是后来跟圆明园酒鬼黑大春学的,但当时我已比较能喝,就在一旁起哄架秧子。划拳是一拳定输赢,输者干一杯边儿待着去,赢者继续打下一位,如果打遍通关无敌手,每人就要再干一杯。我们中间有位19岁的女工,身高1.72米,盘儿亮条儿顺,号称“拳母”——划拳界的航空母舰,当时我一直以为航空母舰是由女舵手掌舵,所以才叫“母舰”。“拳母”一个通关直打到我这儿,我是最后一道防线,她知道我不会划拳,就掏出一张一毛钱的纸币,让我猜尾号是单是双,还没有配偶的我,义不容辞猜双,结果那一毛钱的尾号是个1。后来,我投身文化潮流时,脑海里一闪现“女权”这个词,就想起昔日798这位“拳母”,她也算得上是一位刚劲的“女拳主义者”。所以,北京应该是中国女权主义的圣地。
英国女权主义大师弗吉尼亚·伍尔夫曾把妇女称作“房间里的天使”。这些“天使”由于经济上对男性的依赖,造成了生活与精神对男性的双重谄媚,她们自觉接受了男人强加给她们的低人一等的观念,形成一种阻碍自身创造力的“反面本能”,这是女性自卑心理的一种体现。因而“杀死房间里的天使”就成了女性作家的当务之急,妇女只有闯出自己的道路才能创作出色的作品。
然而,我对女权粗浅的认识,则首先来自观赏一个风华少女的划拳,然后上升到文化的境界。修长的手指在大山子昏暗简陋的羊杂小馆舞动,女孩的语速、拳锋、反应、挑战都不逊于男者,在凛冽霸道中夹杂着娇嗔和妩媚。一眼斜睨男人,一手激昂酒盅,香肩一耸,英雌尽暴,蛮腰一挫,时光顿逝……
女权主义,就像一款内衣,环绕着女人最奔放的部位。记得我跟媳妇第一次逛街,去西单中友百货,媳妇看上了一款“戴安芬”。她觉得应该我买单,但我当时犯了一下鸡贼,心想跟她刚认识,以后怎么着还不知道呢,就假装要走肾,闪了。媳妇比较刚烈,掏钱就给自己买单,心想北京男人怎这么揍性呀?后来我跟她解释,我以前不这样,但被生活磨炼成这样了,真对不起你,我修行不好,百炼没成钢,成这揍性了。■(文 / 大仙) 女拳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