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海鲜街菜馆:芽菜炒大肠
作者:鲁伊好像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嘲笑穷汉“吃”心妄想的段子。北京相声里的“赶明儿等我登基做了皇上,每顿饭吃两块臭豆腐”,到了广东石龙一带,就变成了“为王吾食辣椒酱,大豆芽菜炒猪肠”。两相比较,好像还是广东人在美食上更有追求。
黄豆芽和猪大肠,都不是什么贵物,旧时广东人家,主中馈者的拿手下饭菜,往往就有此一道。一荤一素,一肥腴一清鲜,偏生口感都带些脆,既对立又有统一,成为广东经典住家菜的代表之一,也就难怪。可是近几十年来,这道菜却渐渐销声匿迹。
“炒豆芽其实相当考较手艺。”《美食导报》的采编主任李朝晖说,“以前粤菜厨师考级,其中一题就是炒豆芽。要炒得入味,又不能出水,还要保持脆的口感,不容易。”而大肠想炒得脆,一个必要条件是当日现杀,新鲜不能冰冻。生活节奏越来越快,肯天天早上跑菜市场,围着锅台转,用心琢磨一家人饭食的人越来越少,在家里吃到这道菜的机会,也就微乎其微。而在酒楼餐馆,由于有成本核算,像这种费工费火又卖不上价的菜,更是少有人愿意做。几个原因加起来,当海鲜街菜馆的菜牌上出现这道经典老菜时,竟被许多新一代的食客当成了新菜。
有些事物,属于并不是很久远的过去,那些声音、影像、气味、触感、温度,甚至还在我们的记忆中缠绵不去,好像只是做了一场梦,醒来揉揉眼睛,马上就又能投入其中。坐在海珠南路上的这家老广大排档风格浓郁的餐馆门外,一抬头,便是广州最有特色的古老建筑骑楼,一转眼,身着中式黑绸棉袄的老者端着收音机哼着粤剧从身边走过,而菜单上,是会让人以为回到90年代的19元一大盅的炖汤、平均二十几元的炒菜,难免生出这种迷离之感。而菜一端上来,家常却亲切的香味四处飘溢,更是让人忘了风度,忍不住暴露出在家里狼吞虎咽的穷形尽相。
海鲜街菜馆的老板张艺昌人称昌哥,敢于如此不按牌理出牌地做餐馆,原因是本人另有赚钱的生意,而且餐馆所在的三层楼,是他自己所有,所以省去了一般酒楼最大的一项成本—店租。开这馆子于他来说,也许只是一个对外营业的私家厨房,没有牌局的时候拉把凳子坐在门口,看与自己有相近口味的人欣赏自己喜欢的菜,未尝不是一种享受。正因如此,这里的菜一切以味道当先,其他都退居其次。
( 海鲜街菜馆老板
张艺昌 )
比如一道啫啫鳝鱼,“传统的做法,都是用很大的砂锅,鳝鱼只有浅浅一锅底,这样砂锅里的温度才能保持稳定,啫出来的鳝鱼才脆嫩。”张艺昌说。但一般餐馆里,一是要器皿精致,二是担心客人投诉偷工减料,都换用小煲,成菜的口感就会受影响。而芽菜炒大肠,秘密是没有秘密—“照以前家里做的那样做。”
原料无非豆芽半斤,猪肠半斤。大肠先飞水,沥干后放到锅里干炒—“一滴油都不用加”—慢慢炒干水分之后,加生抽继续煸炒,将近炒了快5分钟,加老抽上色,然后又要再炒5分钟。临起锅时,才放少少的一点油,挂亮色。再起油锅,下生豆芽—“不能焯,一焯便不脆”—炒到开始向外出水时,反而要向里面多添一勺鲜汤,以及盐和味精—“这时豆芽正好入味”—再炒几下盛出。第三次起油锅时,便要放入调料。是姜、葱、青红辣椒丝,齐齐爆香,下入大肠和豆芽,炒几下再烹入鲜汤、芡粉、盐、糖和蚝油,左一铲又一铲地炒匀,却不能颠勺,“那是馆子里用旺火快炒的做法,这道菜的火力却不要那么大”。等到芡汁收尽,油脂沁出,仿佛为芽菜和大肠穿了一身晶亮的衣裳,这才算大功告成。
看看表,足半个小时—放在大酒楼里,一道炒菜等这么长时间才上桌,恐怕早已被投诉。■(文/鲁伊 图/陈超)
厨室机密
肠头、大肠和小肠都能用来与豆芽一起炒。肠头肥些,香,煸的时间要长;小肠瘦些,脆,就不用炒太久。通常男人偏爱前者,女性则好后一口。
(文 / 鲁伊) 美食海鲜大肠芽苗菜豆芽菜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