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节是属于每一个人的

作者:黑麦

(文 / 黑麦)

音乐节是属于每一个人的0( 8月7日,张北草原音乐节开幕 )

8月7、8、9日,在距北京240公里外的张北,上演了一场为时3天的音乐节,被媒体誉为“夏天最爽的音乐节”。

8月初,杨观提前向公司请了假,和几个朋友租了一辆金杯车,开往张北。他提前一个月在网上订了3天通票,演出单上的Tricky让他兴奋不已。从2000年的第一届迷笛音乐节开始,杨观几乎参与了每一场国内的大型摇滚音乐节,混乱的“绿色旗帜”音乐节令他记忆犹新,嘈杂的场面、劣质的音响效果,甚至李宇春的出现……他叹了口气:“很多音乐节,一出北京就成了野路子,主办不管、观众瞎折腾。”

张北县与摇滚乐素有渊源,县委副书记孙小涵与河北省《通俗歌曲》杂志主编曹贤邦有过密切接触。交往过程中,孙小涵渐渐了解了国外的摇滚乐,分管宣传工作后,他结合地域特点,为促进经济发展开展了几项文化项目:长城县城、中都遗址论坛等。一场音乐节给张北县带来了更大的知名度,演出头两天,乡里组织了10个村的村民,在5、6日观看了试音演出。

8月7日开始,大量“京”字车牌私家车和客运车纷纷驶入张北县1500亩的草原。杨观也就是在这天中午,经过5小时的车程抵达现场。也许是保安疏忽,杨观走进现场时,手里还拎着酒瓶子,他走到一个垃圾桶边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顺手把玻璃瓶扔进了垃圾桶。“尽管国内的音乐节已经做了10年,作为一个铁杆观众,更应该带头珍惜来之不易的环境。”杨观至今还记得上世纪90年代初期,在一个酒店的地下夜总会,偷偷摸摸看地下摇滚演出的场景,他说:“那时根本不是看演出,简直像做贼。”

7日的演出,在许巍的歌声中落幕,数千人在草原上扎起帐篷,比起以往的草原音乐节,安寨的人数更多了。据统计,张北县城只有53家旅馆、酒店,接待人数约4000人,为此,张北县在成立的10个现场小组中,专门成立暗访现场周边住宿的物价小组,主办方也在现场安排了帐篷租赁。音乐节主办方,《音乐时空》主编李宏杰说,我们与张北县做了人数上的预估,参照了北京的迷笛音乐节,以及地方音乐节等,预估人数在2万~3万人左右。对于预估的“最大人数”,主办方与当地政府是有所准备的。

由于从北京出发的车辆纷纷迟到,8日的现场演出推迟了两小时。尽管如此,现场气氛依然热烈。迷笛音乐学校的校长张帆说:“音乐节就是个大型聚会,把单独的个体投入到人群中;人向来是群居动物,在这里,他们还原了最原始的交流。”

张帆说,在他经历过的各国音乐节中,死磕音乐的人越来越少了,多数人像是来参与一个集体活动,整体气氛很舒服。国内现在的音乐教育基础不够,很多来音乐节的人尚是第一代摇滚听众,中国的年轻人在改革开放后才慢慢地接触国外的音乐,而这些年的信息发展过快,很多人“抓不住音乐,不用心去听”。张帆说,“目前的音乐节还处于普及阶段,凑热闹是应该的,但是更要了解音乐”。

李宏杰同样认为,音乐节毕竟不是个旅游节,因此音乐必须是音乐节主体,他信心十足地说,张北音乐节中的灯光音响,设备标准,都是目前国内最好的。很多器材都是由上海调过来的,音乐节之后,“林肯公园”在上海的演出也会用这些设备。音乐节上,崔健、许巍,都不约而同地表示,现场声音很棒,参与演出的瑞典乐队little dragon也表示,希望现场的音响总监来担任他们在中国巡演的调音师。

根据手机信号报道车的统计,8日当晚的现场人数超过了10万。在左小诅咒的现场中,杨观和朋友们再次冲入人群pogo(指歌迷在音乐伴随下的身体互撞,表达热情之举),人群中夹杂着些许当地年轻人,他们青涩地与祖国各地来的乐迷进行身体碰撞,尽管他们不懂pogo、听不懂台上唱的是什么。一位带着“执勤”袖标的保安指着舞台上略有“匪气”的左小,对同伴说,“叮叮咣,叮叮咣地,还真卖力气”。

当地县政府发出赠票1万张左右,得到票的村民们基本都来了,他们三五成群或以家庭为单位,观摩着现场年轻人的欢呼与疯狂。孙小涵回想起不久前在中都草原度假村举办的“张北心连心”文化艺术节的场面,李双江、“超女”等的出现,令现场气氛一度混乱,几万观众中出现了拥挤、冲击围栏甚至斗殴的场面。他又想起欧洲音乐节视频里,外国观众的井然有序;他从现场指挥车向窗外望去,摇滚乐迷的融洽气氛,他不禁感叹这些年轻人在用行动维护着属于他们自己的秩序。

作为一个对摇滚乐有“见解”的干部,孙小涵知道,摇滚音乐至少不是个坏事,应该用开放的胸怀去接受。他曾经多次考察过,与最终拍板音乐节的县委书记李雪荣认定,摇滚音乐节是有益文化。在音乐节现场,孙小涵脑子里一直绷着一根弦,“千万别出事”。他的指挥车就在离电子音乐舞台不远的地方,在工作之余,他听着DJ放出的音乐,感到轻松了许多,“这便是现场音乐的魅力给我带来的直接感受,我觉得我喜欢DJ的电子音乐”。

音乐节的第二天,厕所成了众矢之的。厕所是有着数十年经验的国外音乐节亦无法解决的问题,草原上更没有基建,这使得厕所的建造富有挑战性。“我在澳大利亚和日本看户外音乐节的时候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外国的观众相对开放,不管你的身份是什么,挤不进厕所的人只能选择最原始的解决方式,前提是你不要影响到观众。”杨观拎着一瓶啤酒说,“我们公司的几个高管都在围栏边解决了,还是文化观念问题。当然,我们也乐于看见多几个厕所。”

经历过数场大型户外音乐节,张帆强调,参加音乐节只是来滋养耳朵和身心的,每个人都要做好照顾自己的准备。李宏杰也无奈地表示,国外的音乐节有几十年的操作经验,一场5万人的演出可以招募到上万名志愿者,有些现场工作人员也是历届的志愿者,他们与音乐节一同成长。而这次张北音乐节组织方只招募到200多名志愿者,这个数字不足以让每一个到达现场的观众得到照顾。

周日,音乐节的最后一天,来自各地的乐迷纷纷离场,当Tricky上台时,偌大的场地内只剩下了千人。激动的忠实歌迷冲向围栏。“最后一场了,千万别出事。”李宏杰奔向围栏,由于过于用力,被晒暴皮的脑门撞出一寸长的口子,血流不止,治疗过程中,整个演出顺利落幕。几天后,李宏杰坐在办公室摸着音乐节给他留下的永久记号,暗自庆幸整个演出的成功。“这个演出在各方面都超出预想,我仍旧希望能有更多更好的音乐节出现,希望有人能做个更棒的音乐节,也希望台下的观众成为下一个音乐节的主角。”

第三天的现场,杨观和朋友们坐在台下,舞台上的“木玛”和“痛苦的信仰”两支乐队,曾一度把他的回忆带入2000年的第一个迷笛音乐现场。第一届迷笛音乐节,设在北京海淀区上地某小学的阶梯教室里,观众大多是迷笛学校的各界学员,“算是学校内部的音乐节”。木玛乐队主唱当时还是迷笛学校的学员,也参加了这次演出,他说:“那个时候国内还没有音乐节,很多乐队渴望展示自己的作品,我记得当时有免费的啤酒喝,心里没有特别的期待,玩得很尽兴。”木玛还回忆道,当时有个乐队翻唱了一首“大门”的歌,气氛还不错,整个音乐节也就三四千人。

如果音乐节是张帆的一个梦想,那么他真实地付出了热情去实现。对于目前国内的音乐节,木玛更偏向迷笛音乐节的纯粹,他说:“现在的很多人只是想想而已,他们缺乏真正的热情和严肃的态度去令音乐节趋于完美,若加上商业的介入,很多人开始晕了,忘记了自己的出发点。无论商业操作与否,音乐节的每个环境都应该体现出相互尊重。观众、艺人、主办、赞助商之间的关系都应该包括这种尊重。”

无疑,中国音乐节的发展在政策与商业上都存在着制约。2008年的迷笛音乐节,为了“力保”平安奥运,30支国外乐队的演出因为政策因素被全部取消,演出场地也一换再换。张帆曾表示,如果政策进一步放宽,他可以保证5年内使音节现场参与人数达到8万。“我们不应该以安全问题来禁止音乐节,相反,这10年中,我已经有了一套成熟的操作方案。”张帆认为,与人分享这些方案很重要,成熟的经验已经使音乐节的风险系数降到最低。他说:“10年时间,中国乐迷已经成长得足够成熟,音乐节是每一个年轻人的节日,每个人都珍惜这一天。”■ 属于李宏杰音乐节一个孙小涵木玛张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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