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冰很冰的

T君离婚了，在一次同事聚餐时做的官方宣布。他在喝掉10瓶啤酒后，似乎微醉地说：“她离开了我，孩子的抚养权却归我。”接着唱，“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唱完这句就吐了，最后不省人事。

这种敏感事情自然很快就疯传开了，那些看不惯的人还会添上一句：“他结婚了?!哪像有孩子的人，怪里怪气的。”T君其实也不算怪，就是容易成为话题，因为他是一个不折不扣追求小资的凡人，连发声吐气都在努力向那种感觉靠近。他有一句口头禅叫“很冰很冰的”，因为他说跟老外一样绝不喝没冰到一定程度的啤酒。基本来说大家都觉得听到的是另外两个字：“横biang横biang的。”那种绵软的喉音经常让人忍不住问他到底是哪儿的人，他一会儿说是上海的，一会儿又说家是香港的，也许是沪港混响效果吧，但后来坊间传他其实是浙江一个小城市来的。

T君五官俊朗，身材小巧，一尺八的蛮腰甚是让女人艳羡。很少见他像男人那样狼吞虎咽，但他对烟酒的依恋却是相当少见。他经常说男人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也就个烟、酒、香水、汽车。他风雨无阻地完成了厨师证的学业，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大家就有口福了。他的宝贝很多，南非的大象酒，阿拉伯的水烟，拉斯维加斯买的得克萨斯扑克。这些东西通常具备两个特点：一是地方远，一般人难得去；二是价钱贵，一般人舍不得花那个钱。人多的时候他就会一件件搬出来，很认真地跟你分享异域文化以及他跟这些宝贝的故事。

如果一群人去海边，最能看到T君国际化的生活态度。当男人们还在磨磨蹭蹭不愿第一个脱时，他已褪得只剩一条小T，还举着细伶伶的胳膊说：“就我有六块小馒头！”旁边没搞清状况的人说：“你还带馒头来啦！”惹得一阵爆笑。

最经常被T君挂在嘴边的就是上海和香港。什么他最喜欢在卢湾区的哪个弄堂吃大闸蟹，他曾经和一个瑞典客人在徐汇区的某个酒吧一醉到天明，他有个朋友在衡山路几号买下一幢独立别墅……如数家珍，魂牵梦萦。

有一次撞见T君在听碟，里面有好些经典的粤语老歌。他说是个香港铁哥们儿帮捎的，然后话匣子就打开了，什么以前去香港经常请他吃生蚝，去兰桂坊喝酒……完全一副沉浸到美好回忆中的样子。突然他大叫一声：“这个我喜欢，范晓萱的《呼吸》！！！”等我缓过神儿来，我敢对天发誓，唱歌的人明明是新加坡的蔡健雅。

T君也许很迷恋自己曾经的玩家身份，几十载过去了还经常说：“以前是我带着小兄弟们玩，现在是他们带我玩。”一派晚景凄凉的感觉。其实换个角度来看，他的生态很年轻，心态也真好，毕竟他的孩子已经快小学毕业了。■

（文 / 厘别） 很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