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谴真的来了

（文 / 张斌）

O.J.辛普森当年最红火的时候，我们还没有迎来改革开放。一个美式橄榄球的明星那时候也很难入我们《参考消息》的法眼。总之一点，中国人认识他，要一直延续到电影《卡桑德拉大桥》被上译厂演绎之后。那一年应该是1981年，那部影片在欧美上演5年后，中国影迷们在自家门口看到了这部经典名作，主演索菲亚·罗兰还在那一年登上了《大众电影》的封面。超级影迷一定会对影片的主演乃至某些对白台词至今还津津乐道，上译厂当年的豪华阵容也为影片增色不少。那年头不知道为什么非常流行多国合拍影片，看着那些老大帝国的名字并列在一起，就让人兴奋不已。《卡桑德拉大桥》是由英国、意大利和联邦德国合拍，男主角“张伯伦大夫”由英国老牌演员理查·哈里斯担纲，这位老爷子最后的银幕形象是《哈利·波特》前两集中白胡子的“邓布利多校长”。在明星荟萃的影片中，O.J.辛普森扮演的角色其实很容易被忽略，还记得吗？那个名叫海利的黑人牧师。出演这个角色的时候，O.J.辛普森不过29岁，查阅他在NFL效力的所有数据，那一年几乎是所有辉煌的终点。作为一名速度奇快的后卫，他曾经创造过无数的纪录。拍了这部影片近8年之后，O.J.辛普森才悄然退役。此后，尽管他建立了自己的电影制片公司，不断地出现在银幕和银屏上，但是在美国人心目中，他不过是乔丹之前商业化最为成功的一名球星罢了。直到1994年6月12日，O.J.辛普森的第二任前妻和男朋友被发现遭谋杀于寓所之后，O.J.辛普森驾车出逃，CNN现场直播洛杉矶警察在高速公路上追击这位有着近30年演艺经验的昔日明星的时候，人们才把他从记忆的深处重新拉回到视线中。此后几年，他的案子是全体美国人热心的最火爆的“电视连续剧”。至今人们还在回味着警方追击O.J.辛普森过程中，直升机对于追击目标的锁定功能，换句话说，如果不是电视镜头锁定，换成导弹锁定的话，被锁定目标是逃不掉的。

O.J.辛普森十几年前被控杀妻双重谋杀罪名，在大多数美国公众看来他已经被司法完全锁定了。长达两年多的诉讼一再创造着美国电视收视率的新高，更加搅动着黑人与白人族群之间的对抗，最终的结局尽人皆知。法庭之上，从22岁便开始演戏的辛普森艰难地尝试着把手伸进那个从案发现场找回来的血手套，手套尺寸明显与这位橄榄球明星的大手不相匹配，成为无罪的重要证据。判决公布后，黑人族群在公开场合集体欢庆，当时就有时事评论家指责，陪审团中的有色人种过多，导致了判决不公，完全是只有黑白对立，没有了是非公道。更为极端的人士则诅咒说，辛普森可以自由地走出法庭，但是他欠这个世界一个“天谴”。而与辛普森前妻一道遭到谋杀的高德曼的家属在司法求偿3360万美元未果的情况下，坚定地认为迟早要把辛普森钉在耻辱柱上。

“天谴”迟迟没有降临，辛普森身体发福，他的辩护团队身价倍增，居然招摇地出书大谈是如何帮助辛普森逃脱法律制裁的。辛普森本人虽有自由，但是名声早已败坏，昔日聚拢的财富灰飞烟灭。去年，胆大妄为的辛普森为了高额版税，抛出了一本不知羞耻的书籍——《如果是我干的》，公然撕开受害者家属尚在隐隐作痛的伤疤，挑战公众的正义底线。高德曼的父亲和姐姐四处奔走要求封杀此书，甚至还惊动了出版社的背后大老板默多克，这本书经过内容调整之后最终还是在夏天问世了。几个月后，也许老天爷实在看不下去了，所谓的“天谴”终于降临。私下被辩护律师都称为“无比愚蠢”的辛普森去年9月居然纠集几个人在拉斯维加斯公然持械打劫一家赌场酒店，声称要向赌场索回被赢的财产。事发后，辛普森妄图逃脱法律的制裁，但是控方提供的证据完全可以证明，辛普森以及同伙手持枪械，犯有抢劫、非法拘禁等多项罪责，难逃法网。目前还没有人可以细致地描述出辛普森明火执仗地抢劫的行为依据，美国大多数人也是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看着这个今年已经61岁的抢劫犯在上周五迈进法庭的——两鬓灰白，身着V字领蓝色囚服，腰间束着铁链，两支手铐与铁链相连。职业球员生涯的锤炼使辛普森即使到了这个年龄，肌肤似乎还很有张力，但是在法庭上大多时候他只能默然。只是在《体育画报》发布的十几张法庭照片中，有一张很是奇怪，在宣布了33年刑期之后，辛普森的脸上居然有了一丝诡异的笑意掠过。而且他将在服刑9年后才有权获得保释机会，这意味着他至少要等到2017年70岁的时候才有可能迈出监狱的大门。在法庭现场，倒数第三排的座椅上，高德曼的父亲和姐姐一起聆听了判决，虽然这与13年前他们所期待的完全不是一回事，但是步出法庭之后，两人仍然泪流满面，阴阳永隔的高德曼不知道是否会为此瞑目。所有人都知道当年的案子若想翻案几乎没有可能了，但看着仇人被送进牢笼之中也是一种安慰吧。

最为敏感的专栏作家们因为辛普森新旧案件再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毫不避讳地开始公开谈论着黑人与白人族群的差异与矛盾，甚至还将当年庆祝辛普森无罪的热烈场景与奥巴马获胜后芝加哥格兰特广场上狂欢相提并论，让人看后内心五味杂陈。批评家们在“埋葬”辛普森的同时，提醒上周纽约巨人队的黑人球员布雷斯非法持枪进入娱乐场所造成自伤的过程中就有很多人站在种族的立场上加以庇护，辛普森旧案过去13年了，种族的界限在美国的司法之中是不会轻易消逝的。■ 天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