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驴技未穷

（文 / 张二）

导游怕什么？可能很多，怕游客走失，怕车抛锚，怕游客不买东西，怕价格质询等等。就新疆而言，依我看导游还有一怕，就是怕游客不笑。想想吧，从甲地到乙地动辄几百公里，耗时若干，作为导游，你总不能不弄几句笑话吧？可如今业界管得严，段子不能说（何况许多段子了无新意），则难为了他（她）们。更何况，那些隔山隔水敢来新疆的人，即便不是阅人无数，也自以为肚里有点货，要想诳他们，没准他们先笑你哩！这就很考验导游水平。

在去吐鲁番的路上，导游姓章，是个半大娃娃，未开口人先笑，很天真的样子。小章肚里东西不多，除对沿途风情做规定性介绍外，没啥花活。大伙见她人小，也没计较，但当从吐鲁番去高昌，戈壁滩上冒出无数井架和磕头机后，小章仍在背诵高昌的来历。大伙不满了，说高昌在游览简介里已说得清清楚楚，你能不能介绍一下那座油田呢？小章向窗外瞅了瞅，说那不是油田，只是开采石油的地方。大伙乐了，“开采石油的地方不叫油田，难道叫煤田？”小章正色道:“它真不叫油田，在新疆，只有克拉玛依叫油田，其他都不叫。”有人替她解围，说叫什么没关系，我们只想了解一下那开采石油的地方叫什么，有多大规模，行吗？小章一下脸红，忸怩道:“我还真不知道呢。”其实，那座油田叫吐哈油田，年产原油数百万吨，是继准噶尔和塔里木后新疆第三大油田。

但导游也有让游客黔驴技穷时。那是去天池，导游也是个小妹妹，姓于。上午9点（北京时间7点），发车前，小于上得车来，问大伙吃过早饭没有，有人接话说还没呢，你请吗？小于说我不请，我中午在天池请你们吃早饭，“哦，说错了，应该是午饭”。大伙笑，觉得小于比小章灵活。

大巴朝阜康一路北行，窗外是宽阔的农田，远处是灰色的天山，寸草不生。伴着小于的风情花絮，还没倒过时差的人们昏昏欲睡。小于有点急，说别睡呀，这么好的太阳，这么好的天，怎么一大早又睡呀？有人说，你唱歌吧，我们就不睡。小于说：“我这嗓子怕吓着你们，这样吧，咱们来吃羊吧，谁吃不出东西，谁就表演节目，好不好？”所谓吃羊，就是让游客说出羊身上一个能吃的部位，说不出就算输。这还不容易？于是从羊头开始吃，前腿、后腿、心、肝、肠、肚、肺、腰、舌、耳朵、脑髓、骨髓等一路下来，每吃一个部位，车里就一片笑，但越往后吃越紧张，终于在21号座，一广东游客憋急了，说:“羊毛！”喧笑中，小于问：“那能吃吗？”广东客急赤白脸道：“吃一点点也是可以的啦！”小于说：“好吧，就依你，吃一点点啦。”这让后座者更紧张，毕竟全车30多号座，连羊毛都有人吃了，后面还吃啥？嘿，急中生智还真是那么回事。于是羊油、羊血、羊筋、羊肋、羊腚、羊皮等一路下来，该吃的似乎真吃光了，轮到倒数第二位游客，他想了很久，说：“那就吃羊蹄吧，虽无肉，但洗干净了熬汤也是不错的。”众大笑。最后一位是个女客，当小于把话筒递到她嘴边，问：“是表演节目呢还是继续吃下去？”女客脸绯红，大声说：“吃就吃吧，我吃羊鞭，有啥可怕的？！”

全车爆笑，掌声热烈，连车都抖了几抖。■ 黔驴技未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