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士断腕，金蝉脱壳

（文 / 邢海洋）

抄表工挣10万，惹恼了所有年薪挣不到10万和年薪虽然超过10万，却要冒着“过劳死”危险的朋友们。于是，电力职工成了过街老鼠，不得不靠减薪的姿态以自保。

经济学是从来不相信道德的力量的。电力系统主动减薪，显然也不会是良心发现，道德感回归的结果，否则也就不会有离谱的工资单。壮士断腕不失英雄本色，电力系统要保全的又是什么呢。果然，电费涨了，消费者攻击电力系统高工资侵蚀了全民福利，结果是，福利进一步被侵蚀。消费者泄了私愤，电力职工降了工资，最终，消费者只得到了一时口头上的快感，丧失的却是更多利益。正所谓损人不利己。电费涨了，工资降了，富裕出的钱会流向哪儿？按“发改委”的说法，每次涨电价，涨钱部分都不会用于增加职工的收入，而是用于电力建设，抵消煤炭涨价成本，提高发电企业的盈利能力。但这次呢？为什么不能用减薪出来的金钱给全国人民发一次福利？如果说减出来的钱很少，不足以抵消这次涨价的资金，难道象征性地抵扣一点也不行么？

电力部门显然不愿意在具体细节上纠缠，减薪似乎只停留在概念上。比如提到实施，根本就没有具体的配套措施。所谓减薪计划，既没有国家有关部门也没有公众的监督，更没有节省出的资金的用途和出路。这种不公开不透明关在屋里自我减薪的计划，更像一场表演，全国人民在那里无端兴奋了几天，却被人暗度了陈仓。

按理说，抄表工在这次降薪行动中也损失惨重，消费者和抄表工至少打了个玉石俱焚的平手，但一场博弈，双方都是负比分，还是让人匪夷所思。于是，我们不得不思考降薪和涨电价背后的因素。降薪显然是电力系统领导层的决定，而领导层的收入虽然在降薪之列，但固定收入之外一定有更为灵活的职务消费和权力满足，世界上有拿1块钱年薪的CEO，却从来没有拿1块钱工资的职工。减薪保住的是领导层的权力，而抄表工无论在什么部门高就，只会抄抄写写阿拉伯数字，到哪儿都没有最低工资之上的“议价权”，即使减了薪，在电力部门得到的报酬也远远高于其他行业，抄表工除了抱怨，实在没有什么值得考虑的。牺牲了抄表工的些许权利，电力部门作为五大垄断行业之一，至少做出了调节收入分配的表率。

说是表率，表演成分的确高于实质内容。所谓减薪，其实是“各单位2006年工资总额实际发放水平控制在2005年发放水平之内”，并且减的只是工资收入。更何况，工资收入只是垄断企业收入分配的很小部分，在这个部分上减薪，真不知道对实际收入是否真的有影响，抑或是九牛一毛。这样看，电力系统的壮士断腕，执行起来不过是个金蝉脱壳计了。

即使这样的金蝉脱壳计，在电信、金融、保险、水电气供应、烟草等行业没得到些许的响应。电力职工的委屈一下子爆发出来。比如说到行业利润，固定电话收费是2毛钱3分钟，然后每分钟1毛钱，打一个小时的电话将近6块钱，而一度电的价格5毛钱，可以供1000瓦的电炉子一个小时使用，一个40瓦的灯泡点亮一天，做一顿饭绰绰有余。电话公司产生成本了么？除了弱电维持电话信号脉冲和程控交换机的购置维持费用，成本似乎微乎其微。而电费成本呢？发电厂24小时发电，不断地燃烧煤等燃料来发电，一般效率高的大机组发电煤耗大概是300～400克标煤每度电，小机组煤耗更高。按照300克标煤计算，每度电光煤的成本就快3毛了，还不算人工设备折旧线损营业税等等，哪个是暴利？真正的暴利不降薪，而由苦力当炮灰，垄断板块的内部的不公平又该如何调节？

电力系统的高收入还是经过掩饰的，而其他行业则是赤裸裸的主业收入。电力系统巧妙地在体制内设立三产，利用垄断地位排除竞争，夸张地收取高额工程费用，三产获得的肥厚收入源源不断地输入到全系统，使得系统内职工享有高额的福利。但即使在企业内部，其贪婪都毫无情面地展示着:百万年薪的老总和月薪500元的农民工同在一个系统里存在。是垄断制度造成了这种典型的剥削场景，不打破这种制度，指望一个“降薪秀”，全民的福利仍然会被剥夺。

还记得加拿大两个留学生被害吗？一个男孩的父母是青海石油部门的职工，当时还有人怀疑背后有灰色收入，哪儿想得到，仅阳光下的收入已经足以把子女送出国，开跑车泡酒吧了。■ 壮士断腕金蝉脱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