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茶里的工夫

作者:贾冬婷

(文 / 贾冬婷)

一杯茶里的工夫0( 潮州人所有的谈话都是在茶桌上进行的,几杯热茶的氤氲之间,再棘手的事都得以舒展,再冷的场面都有了温度。图为潮州太平街上的饮茶人 )

工夫茶三味

“喝了这杯茶再说。”一连串不疾不徐的动作后,叶汉钟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小小的青花茶杯冒着热气,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喝一口却微苦,再回味,慢慢感觉到齿颊留香,舌底回甘。再闻杯底,是醇厚的果香,久久不散。他这才满意地叹了口气,说这是“夜来香”,本地名品“凤凰单丛”的一种香型。他说,闻杯底的好处呢,就是可以判断茶叶的好坏。在叶汉钟看来,当今武夷岩茶都有点“薄”了,而本地的凤凰单丛因为生长在海拔更高的山中,入口微苦,但回甘强烈,他形容为一种“山韵”:“高山环境使得茶树鲜叶内含氨基酸积累比例较高,还带着跟多雾地域苔藓近似的苔味,浓烈、霸气、悠远。”

潮州人所有的谈话都是在茶桌上进行的,几杯热茶的氤氲之间,再棘手的事都得以舒展,再冷的场面都有了温度。叶汉钟这间位于古牌坊街一座骑楼式建筑里的会客室就是个缩影。他是“潮州工夫茶”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泡起茶来却有一种放松的心态,不拘泥于程式。叶汉钟说他从1986年就开始和茶打交道了,茶叶收购、仓库保管、茶艺贸易都做过。真正接触茶道也很偶然,是跟一个师傅学“道全派”时期,这师傅是个落魄的世家子弟,但从小的耳濡目染让他深谙工夫茶之道,空闲时也教他们泡茶。等到1998年自费到浙江大学读了茶叶生物化学专业的研究生后,他更发现了工夫茶的奥妙,原来每一个茶器都是有用处的,每一点讲究都是有道理的。

清代俞蛟在《潮嘉风月记·工夫茶》中总结了工夫茶的神韵,无外乎茶人的素养、茶艺的造诣以及冲泡好茶的空闲时间,这可说是工夫茶三味。

择茶是第一步。当天晚上叶汉钟拿给我们喝的“夜来香”,存放了大约一年,不长不短,正是它最有韵味的时候。不少老茶客都喜欢喝隔年茶,初看它汤色偏红、偏浓,香气不是很明显,但“喉底”极好。取水当然也很关键,叶汉钟说,自《茶经》以来取水的标准并未改变,“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只不过现在取山水不太现实了。他自己泡茶都是用自来水,不过要先放在缸里去“养”,随便拿几块山石打碎了,放进缸里,再放进韩江里的黄沙,或者去花鸟市场买些水晶沙,这就是一个天然的软水机,可以激发水的活性,这样过滤出来的水才是“活水”。

一杯茶里的工夫1( 作为“潮州工夫茶”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叶汉钟泡起茶来却有一种放松的心态,不拘泥于程式 )

“活水还须活火烹”,他将荔枝炭放入红泥炉,俗称“风炉仔”的,高六七寸,炉面有平盖,炉门有门盖,茶事完毕后,两种盖都盖上,炉中的疏松余炭便自行熄灭,下次生火时又可作为引火物。红泥炉上坐上一把砂铫,雅称“玉书煨”,民间称“茶锅仔”的,是用含砂陶泥做成的小水壶。砂铫与泥炉配套,合称“风炉薄锅仔”。要煮水时,再投入几颗橄榄炭,这是本地一种“乌榄”的果核烧成的炭,因果核十分坚实致密,因此这种炭禁烧而且火力均匀,还有一种其他木炭没有的幽香。用铜箸夹木炭,拿鹅毛扇扇火,看火星四溅,自有古人“竹炉榄炭手自煎”的意趣。叶汉钟说,若严格遵循传统,工夫茶炉与茶席间须隔七步,茶童在天井烧水,拿到前厅来正好泡茶。而这七步,也是要借这个距离来把握最佳时机,可避烟火气,也可让三沸的水慢慢回到二沸。现在就要凭经验听了,当听到砂铫中有腾波鼓浪之声,铫嘴中水汽喷出,正是水刚刚过了二沸,还没到三沸时,最适合冲茶。他说,这一套“竹炉榄炭手自煎”也并不只是为了怀古,因为“水过砂则甜,过石则甘”。为了证实,他拿了两个白瓷杯放在我们眼前,倒上用不同器具同时烧开的白开水,果然不同:口感硬、涩的是电热壶烧的,喝后有点绵软且甘甜的,就是这“风炉薄锅仔”烧出来的。

眼前的茶席并不复杂,一个茶盘,上置一个茶壶,三个茶杯,周围是三个仿清代的茶洗,叫“一正二副”,“正洗”用来浸茶杯,“副洗”一个用来浸茶壶,另一个用来盛废水。叶汉钟说,这就是工夫茶茶席的原始版本。工夫茶在清中期传到潮州时,最讲究的是“茶必武夷,壶必孟臣,杯必若深”,“孟臣”和“若深”均是当时的制器名家,后人也多好以此题款。紫砂壶到了潮州,又发展出本地的手拉坯红泥壶工艺,叶汉钟手中的这把就是老字号“源兴炳记”的红泥壶,比紫砂壶更小巧细腻,更适合泡工夫茶,因为“茶、水比例更得当”。这把红泥壶已经用了几年,泛出茶渣的颜色,壶嘴、壶把、壶盖处都加镶了银边固定。他觉得用顺手了,既然能修,就修补一下接着用。这不算什么,他说还有一把乾隆年间的紫砂壶,壶身是宜兴的,壶盖是潮州的,整个壶里密密麻麻都是钉子,叶汉钟数了数,一共113颗,现在即便想补也没这手艺了。三个杯子则是民国时期的白地青花瓷杯,底平口阔,小如胡桃,杯底正是“若深珍藏”题款。细看杯中央,还有一个刻出来的“锡”字。他说,这是因为逢年过节拜神祭祖都要奉茶,大家族中的不同支系为了区分,刻上自己的名字以便认领。潮州人还有一个古老的传统,“茶三酒四游玩二”,游山玩水两人结伴最佳,喝酒四人行令为妙,而喝茶,不管有几个人在,茶席上总是三个杯子。叶汉钟解释,三个杯子,摆在一起是个“品”字,求“品德”之意。

一杯茶里的工夫2( 朱泥壶老字号“安顺”第五代传人章海元 )

等待水开之际,叶汉钟拿出一张白色的素绵纸,取出一把“夜来香”放在纸上,双手捏紧纸的边缘,在炭炉上上下左右反复摇动、烘烤,直到茶香满屋,再将茶叶翻动,再次烘烤,直到香清味正。他说,陈茶都须经过这一轮“炙茶”才好。这时,水初沸,提砂铫淋罐,淋杯,倒出废水,开始“纳茶”,将茶叶倒入茶壶。叶汉钟说,纳茶的功夫至关重要,它关系到茶汤的质量,如斟茶时是否顺畅、汤量是否恰到好处等。经常看到有人用冲罐泡茶,才一二冲,壶中茶叶就涨出壶面,顶起盖子,或者斟茶入杯,杯中满布茶末,这都是纳茶不得法的缘故。他先取最粗的茶叶填在罐底滴口处,再用细末填塞中层,最后将稍粗的茶叶撒在上面。眼见一个如婴儿拳头一样的小的冲罐,被叶汉钟塞进了满整张上的茶叶。

叶汉钟说,每个泡茶动作都不是浪费的,种种茶盘家伙虽然繁杂,但绝无一款是仅为摆设用的,全是实用器具。因为工夫茶本来就不是高高在上的,它就是潮州人的日常生活。所谓工夫,其实很简单,就是怎么样把一杯茶汤泡到最好。

一杯茶里的工夫3( “风炉薄锅仔”,二者形影相随 )

茶事四宝

翁辉东在《潮州茶经》里说:“工夫茶之特别处,不在茶之本质,而在茶具器皿之配备精良,以及闲情逸致之烹制法。”这配备精良的茶具,最主要的就是孟臣罐、若深杯、玉书煨、红泥炉,所谓工夫茶的“四件宝”。

一杯茶里的工夫4( 手拉坯朱泥壶更适合工夫茶饮用 )

冲泡工夫茶,茶壶当然是第一位的。专注潮州工夫茶研究几十年的陈香白是首批广东省非物质文化遗产“潮州工夫茶”传承人,他对我们介绍,以前讲究的人家用多把壶泡不同的茶,凤凰单丛、铁观音、大红袍……不同的香气不能混淆。而且工夫茶都由家里最有权威的老人家来泡,别人不能随便动这个茶壶。潮州人爱壶,不仅是对壶本身小心翼翼,每日把玩,而且将壶中经年累月积累的茶渣都视若珍宝。陈香白说,不懂的人把茶渣视作污垢,其实如果经常泡茶,茶渣可以发香,不会干裂发霉。

陈香白带我们去寻访潮州朱泥壶老字号“安顺”的传人章海元,“安顺”由其祖辈章大得在清末创立,传到他这里已经是第五代。清中后期工夫茶传至潮州,人人以用宜兴“孟臣壶”为代表的紫砂壶为风尚,潮州枫溪的红泥壶也随之兴起,章大得创立的“安顺”就是其中翘楚。章海元的作坊仍在家族老字号最早起家的枫溪西塘,这里也是潮州陶瓷工艺的汇集地。章海元介绍,朱泥壶虽然不及宜兴紫砂壶名气大,但朱泥原土最大的特点是氧化铁含量极高,质地细腻,砂石间缝隙更小,表面平滑而能保持低微的吸水性和透水性。朱泥壶采用手拉坯成型,壶身更小,配合工夫茶冲泡程式,能更大限度保持水温,香气散发更明显,泡出来的茶不失原味。细看章海元的手心,有若干朱红色的细碎纹路,那是20多年在朱泥里挤、捏、滚、打留下的,怎么洗也洗不掉了。在古老的辘轳上,他放上一块朱泥料,泥料自下向上伸延且内外翻转,这一动态过程看上去就像是一种静止状态。章海元告诉我们,因为要平稳用力才能保持整个壶壁薄而均匀。器形的变幻,全在细微的手指和手面的捏、压、按、挤等变化。

一杯茶里的工夫5( 砂铫和红泥炉制作人黄树藩 )

陈香白说,朱泥壶与若深杯是绝配,本地枫溪产的白玉杯也是上品,质薄如纸,色洁如玉,不薄不能起香,不洁不能衬色。杯宜小宜浅,小则一啜而尽,浅则水不留底。四季用杯,也各有识别:春宜“牛目杯”,夏宜“栗子杯”,秋宜“荷叶杯”,冬宜“仰钟杯”。

如果说茶壶和茶杯是通用茶具,砂铫和红泥炉配合的“风炉薄锅仔”则是潮州特有。不过现代客厅里少有人再伺候炭火,因此制作传统茶具的手艺人也日渐稀少。之前在叶汉钟茶席上看到的那个红泥炉和砂铫,出自原来枫溪最有名的手拉坯工匠吴大林,他在当年被叫作“壶布袋”,就是形容他拉出来的茶具薄而匀,有神韵。但他刚从十几年的中风中恢复,手还微微有些颤抖,他告诉我们,现在制作像砂铫这么精细的器具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而如今尚在制作“风炉薄锅仔”的,就数同在枫溪的黄树藩了。黄树藩自家用的是一个高约两尺的高脚炉,下面有个抽屉可拉开盛放橄榄炭,一物两用,匀称精巧。他相信,凡遵循“凡烹茶,以水为本,火候佐之”的喝茶人,仍会坚持用炭煮水。他取了一块泥,一下子就拍在辘轳正中,向上夹起,再拉高,一分钟不到,一个炉形就出来了,这是40多年的制陶经验形成的手感。跟他学陶几年的女儿黄丽璇还停留在炼泥阶段,借此培养力气和手感,偶尔也试着做炉子。她说,炉子相对好做,因为炉壁比较厚,而砂铫就难了,一是壁薄,透气性好,煮水快,称之为‘薄锅仔’;而且要求一圈一圈由下而上的手纹均匀,所以非老师傅做不出来。从制作的角度拆分一把砂铫,看似简单,就是壶身、壶把、壶嘴、壶盖,其实最有讲究。黄树藩说,最难的是棒槌形的手柄,要做成中空的,防止铫身侧倾。而且横把的位置要在冲水时铫身旋转的中心,拿捏才能稳当。再如壶盖,薄厚的拿捏很关键,直接决定了水沸时盖子能否自动掀起,发出声响,提醒冲茶。“还有一个普通人很难注意到的细节,就是盖子上的提手,叫‘子的’的,故意保留一个手捏出的斜向弧度,其实是为了拿起盖子时,只会有一个手势,正好在气孔的另一侧,防止被沸水的热气烫到。”黄树藩介绍说,潮州特产橄榄,有两种,一种白榄,一般用来配茶;还有一种是乌榄,核大肉多,可做菜,吃剩的核大的雕刻成工艺品,小一点的做成橄榄炭,专门煮茶。潮州人的这点橄榄茶事,说起来比“风炉薄锅仔”还让人惊叹。

一杯茶里的工夫6( 潮州市政协文史委原主任曾楚楠 )

工夫茶的民间土壤

工夫茶何以在此落地生根?回溯“以小壶、小杯冲泡乌龙茶”为标志的潮州工夫茶的形成过程,原潮州市政协文史委主任曾楚楠认为,这是一个乌龙茶产销两地共创的结果。

曾楚楠告诉本刊,潮汕地区东部与福建交界处是唯一一块平缓坡地,长期以来“近闽疏粤”,再加上嗜茶,因此成了武夷乌龙茶最大的市场,每年从潮汕固定去武夷采办的茶商甚至形成一个“广潮帮”。他们进入茶区认购茶叶时,为防偷梁换柱,往往预付定金认购某一棵茶树,在树旁搭个窝棚,从采茶到生产,都在那里严加看守。这些商人也都是烹茶、品茶高手,自然也会在茶叶、茶艺方面与茶农切磋交流,正是在这种长期的双向交流中,武夷茶的质量不断提高,工夫茶程式也得以逐步完善,以至于在当时记载中,产销双方的程序和器具惊人一致。

既然是产销双方共创,为什么工夫茶的原始形态唯独在销区保留至今?曾楚楠说,粤东偏远的地理环境当然是一个原因,因为这里被“三山一水”包围着,交通不便,受到外界的影响就少,成为一个独立的小王国。特别是明清后,逃难至此的人数猛增,人均可耕种面积更加可怜,生存环境非常严峻,所以潮汕地区才有那么多的人移民海外。停留在本地的人受制于资源的紧张,时刻要精打细算,久而久之形成了一种意识形态,就是两个字——精致。曾楚楠告诉本刊,“精致”二字早已渗入到潮州人的血液里面,工夫茶也是在这种土壤中生成的。乌龙茶好不容易从武夷运到潮州,数量不可能更多,那就要追求泡得精致。

精致之外,工夫茶还要有泡茶的悠闲工夫。曾楚楠说,潮州方言有个说法叫“作田皇帝”,意思是种田的是皇帝,因为田间地头干活虽然很苦,但农活有松有紧。市民更不用说,另有一句方言,“凄惨做,快活吃”,工作虽然辛苦,回到家吃饭一定要舒舒服服的,都表达了一种只要有条件就追求享受的心态。

另外,潮州也是“海滨邹鲁”之地,商人也好儒雅之风,通过工夫茶表达对客人的尊敬,这也是为什么传统上工夫茶杯只有三个的重要原因。曾楚楠在自己家里把它引申了一下,采用“差额品茶法”。他在茶盘上备上几个大小不一的杯子,分别是2人杯、3人杯、4人杯、5人杯,原则是杯数总比人数少一个。主人第一轮不喝,之后的几轮总有一个人不喝,谁不喝?“你喝,你喝”,一轮轮让下来,“敬”也就体现出来了。如果茶喝到一半又来了一拨儿朋友,要赶紧倒掉之前的茶,换新茶,不然也是对新来的人的不尊重。

与茶相关的民俗也随处可见。曾楚楠说,潮州是移民社会,多神崇拜,每个乡村信奉的神明都不一样,游神赛会特别多。供奉神明、祭拜祖宗,不奉茶行吗?婚丧嫁娶中也不可无茶。男方到女方家送聘礼,送一包茶是必不可少的,代表“喝了我们家茶,就是我们家人”。相应的,若小伙子还在相亲阶段来拜访,就绝对不能“讨一杯茶喝”。工夫茶就是在这样的大众土壤上培养起来的。

“茶米”

在潮州方言中,茶叶叫作“茶米”,就是形容茶叶像稻米一样重要,不可一日无茶。原潮州市政协文史委主任曾楚楠说,据1929年的一次统计,“年购5万箱,每箱以45斤计,总量便达225万斤”。而这仅仅是建瓯一个县、乌龙茶一个品种而已。发展至今,如果以每家每日两泡茶(半两)计,潮州人每户月耗茶0.75公斤,年消费量9公斤,如果再加上商店、酒家、茶馆、工厂和办公场所的使用,潮州人饮茶量堪称全国之最。

小壶、小杯、乌龙茶,这是潮州工夫茶的标志。曾楚楠说,潮州人以前尚武夷茶、大红袍、铁观音,看不上本地凤凰山产的茶叶,把它叫作“土山茶”,直到上世纪70年代开始利用插接技术大面积培植,慢慢发现它其实很香,凤凰单丛也成为茶席必备,反过来又促进了工夫茶在潮州扎根。

清明前到谷雨后的这一个月,正好是凤凰山春茶采摘的最佳时机。可是对茶农来说这一年中最重要的时间,也是气候最难以捉摸的。凤凰茶业协会的会长林伟周告诉本刊,采摘时间有讲究,早晨露水不干不采,中午太阳过旺不采,傍晚不采,下雨天不采。这些规矩仍然被茶农们严格遵循着,否则茶味便会大打折扣。连续几天的阴雨绵绵已经耽误了采茶,我们上山去的时候刚刚放晴,茶农们都在抢时间采茶、晒茶。

凤凰山的山路蜿蜒曲折,漫山遍野都是茶田。海拔渐渐升高,眼前的茶树也越来越高大。林伟周介绍,在海拔800米到1300米,从200多年到600年树龄的古茶树有3700多棵,最老的是宋代栽种,所以叫作“宋种”。林伟周说,每一株老茶树,都有不同的茶香,黄枝香、芝兰香、杏仁香、夜来香等等,所谓“一株一品一香味”,在分类上也以单丛香味来区分,所以叫凤凰单丛。母株树丛茶叶采摘量极少,后来经茶农插接母株培育出来的“子子孙孙”,也延续了母株体系的品质,所以也沿用了单丛的名称。

海拔900多米的大庵村笼罩在一片云雾缭绕中。黄鸣凤正和家里人忙着把不同种的茶叶分放在不同的筐里,趁阳光和缓准备晒茶。她家里有上百亩茶园,其中一棵黄枝香型的“宋种”最出名,已经有400多年了,是她爷爷的爷爷栽种的,可贵的是仍然枝繁叶茂,去年高产13斤,每斤毛茶卖到2万多元,一棵树的收入就将近30万元。不过这棵老茶树发芽晚,要到谷雨前后才开始采摘,现在被围上栏杆精心看护着。

看客人来,忙碌的黄鸣凤招呼我们到家里“吃茶去”。客厅里照例是一套用了多年的茶盘、朱泥茶壶、白瓷茶杯,茶盘里还有经年积累的茶渣。茶却是好的,去年那棵老树留下来的一点茶叶。奇妙的是,已经冲了六七泡,茶味反而越发醇厚,山韵悠久。黄鸣凤说,这茶能冲二三十泡都不走味。这样采摘自老树、半发酵制作的乌龙茶,配上小壶、小杯,还有冲泡品饮的工夫,既可发香,又可得趣,才是工夫茶真味吧。 工夫茶潮州一杯工夫茶里叶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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