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Siri一样说话

Siri、Alexa、小爱同学一类的语音助手，智能没见得有多大长进，最有趣的部分还是初见她们时的机智问答。这类语言膝跳反应依然是小朋友们热衷的游戏，让Siri来段beatbox或放个小蜜蜂烟花无损人工不智能的可爱，你要求“能说话快一点吗”，Siri会接“疾风急雨都已看够，慢条斯理方显从容”或“有话好好说，有话慢慢说”，对话越来越像歌词和现代诗。

看一些国产电视剧也有Siri的即视感，要么是主角绕口令一样地输出金句，要么是在对方一通挖苦、构陷和指桑骂槐后，主角面无表情、滴水不漏地化解、圆场和含沙射影，反应速度堪比奥运会百米决赛的起跑。每每见此，我都自惭形秽，我只有如法国谚语说的“楼梯上的灵光”。人家讽刺两句，我只有悻悻地在下楼的拐角处，才能想到完美的反击之辞，无奈为时已晚，只能在意念中扳回一局。

日本明治大学的教授斋藤孝说解决之道在于锤炼瞬间思考的能力。这种能力当然能靠日常的“话赶话”甚至“接下茬”来训练，但倘若时机拿捏不准，容易招人烦。高阶方法是熟读《论语》《圣经》《徒然草》等古书典籍，积攒能镇住人的“古典力”。这些书包罗万象，是在任何场合下都能应用的语言宝库。斋藤孝的一位练习剑道朋友说自己读了剑术大师宫本武藏写的《五轮书》，悟出剑道要把“观”和“看”分开，用“观”把握全局，用“看”集中一点。如果这是普通剑道练习者的言论，旁人不会有什么兴趣，但是如果是宫本武藏所言，这种看法立马就有了深度，并且可以作为人生的座右铭。

Siri也有这样的深度，问她：“我是你的什么？”她会答：“我听说，‘士之相知，温不增华，寒不改叶，能四时而不衰，历险夷而益固’。我和你应该就是这样。”我查了查，Siri的引语相传是诸葛亮所著。亨利·希金斯在《如何真正谈论一本你没读过的书》中就给出十句莎翁名言可在社交场合随意提取，“今番良晤，豪兴不浅，他日江湖相逢，再当杯酒言欢”这样惜别的话也可说成“往后若逢天时地利，望再跟您多多结识”；忘记他人姓名，便可像埃科高深的“玫瑰之名”那样说一句“名字有何意义？玫瑰不管叫什么，都一样芳香”。

其实不用在乎出处如何，那些在脑中反复渲染的词句也是脱口而出的富矿，就像Siri和机器人客服预存的语料库。老张是资深票友，和他聊天时戏词总是信手拈来。讲领导把下属批评得肝胆俱裂的八卦，用的是《甘露寺》里“当阳桥前一声吼，喝断了桥梁水倒流”；劝女孩有了意中人就不要再犹豫，否则“绿窗春寂静，空负貌如花”，这是出自《金玉奴》；找我时正开会，他会在电话那头唱二人转《双回门》，“我们回去要开会，研究生产大问题”。而另一位朋友小乐的口语体系是由《雍正王朝》《甄嬛传》《走向共和》构建的。给大家带来萨其马，他会说“这用的是真枸杞和真蜂蜜，味道和御膳房做得不一样，给各位哥哥姐姐也来点尝尝”；劝解遭遇“闺蜜劫”的女友说的是“情同姐妹，毕竟也不是亲姐妹，不偏爱，懂节制，方得长久”。 语音助手Sirisiri